周斐满意地看见她的脸由阴转晴再转阴，开口，“像我这种‘混子’，做一件正经事都会被夸。而像你这种人才，做错一件事就会被人戳脊梁骨。你平时好人当多了，生气起来大家也不放在心上。但改进系统必须推进，所以，你懂吗？”
听到这，曲岚忽然明白了周斐的用意，“你是想把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让我暗中推进？”
周斐的手搭在她肩膀上，笑道：“聪明，不愧是我姐。”
“可是……”
周斐按住她，“没有可是。我知道你们学习好的人最要面子，你有想法但推进艰难。所以，好名声留给你，坏人我来做。我要看到分公司从吊车尾走到前几名。”
曲岚偏过头，周斐的手还在她肩上，力道很轻，但话太重。
她看向周斐，认真审视起眼前这个曾被她视为“混吃等死”的女人。那一刻，她似乎真的从她身上看到了未来管理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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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朋友结束酒局的周斐回到家。
酒局是任译安排的，听说她最近有搞系统的想法，联系了几个做这方面的朋友和她搭线认识。
酒局很热闹，她的想法得到认同，但热闹后的孤单更难挨。
酒精是情绪放大器。
蒋恒舟的哀伤，蒋怀冬的沉默，包括王自宁的嚣张和曲岚的质疑都在她脑子里回转。
怎么会这么累。
电梯不断上升，周斐拢了把头发，感觉身心俱疲。
尖头高跟的脚感不太对，周斐蹭了两下脚，判断应该有口香糖粘在鞋底，两脚一蹬就把鞋子踢开，赤脚踩在电梯里。
脱掉的高跟像她的盔甲，歪七扭八倒在电梯的一角。周斐的防备也应声而下，今晚她不是虚张声势的周总，只是周斐自己。
肩膀塌下来，身上酒味不好闻，周斐鼻子有些发酸。
人生屈指可数的主动提起和周文州父女关系的时刻竟然是这种时候。
她很讨厌主动提及周文州，因为会让她想起自己被周子逸他们围着喊“没妈的小孩儿”的回忆。
眼前一片模糊，电梯到了。
弯腰捡起沾上口香糖的高跟鞋，单手提起迈步回家。
周斐心不在焉，直到赤脚走到门口才发现阴影处站了个人。
“啊！”
高跟鞋飞出去，落在那人脚边。
“这是送我的见面礼？”
高大身影边弯下身子捡鞋边开口。
是他。
蒋怀冬刚直起身子就被快步走来的女人撞进怀里。
周斐的手揽在他脖子上，整个头埋在胸前，难以自控的眼泪决堤而出，尽数洇进男人上衣里。
蒋怀冬愣住了，手下意识抚在她头上，“怎么了？”
周斐不说话，但他感觉自己胸前越来越湿。
他从没见过她流泪。
无数疑问和怨恨溶解在眼泪里。
两人的姿势维持了三分钟。
“别哭了，把我衣服哭湿没衣服穿。”
胸前终于有动静，周斐狠狠擡头，眼圈水光粼粼。
“没衣服穿就光着！”语气狠戾，表情却没什么说服力。
“我进去脱掉给你哭。”蒋怀冬揽着周斐，另一只手提着袋子和她的高跟鞋。
进入家里，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周斐一进屋就直奔厨房补充水分，蒋怀冬放下鞋后把袋子提进来。
喝了杯水的周斐转头像换了个人，语气恢复做完就走的冷漠，夹杂着一点嘲弄，“高人舍得下山了？不是演得很起劲吗？”
蒋怀冬看着周斐，笑道：“本来是没有下山的打算，但被妖精破了童子身，秽乱净地，被逐出师门了。”
周斐睨着他，当然清楚妖精是谁，“何方神圣啊？破了高人金身，真是大善之举。”
蒋怀冬向前半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得不说，和他一来一回的打趣，周斐心情好了很多，又有心思跟他扯闲天了。
“近在眼前。”
她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主动缩近距离，二人间本就不多的空隙又被压缩，“这样呢，够不够近？”
“够近。”
伴随声音呼出的热气都能被轻易捕捉。
就在周斐以为蒋怀冬又要开始新一轮不痛不痒的拉扯时，他忽然毫无预兆地丢下个重磅问题。
“周斐，你喜欢我吗？”
周斐忽然笑了，把手捏在他下巴上，“蠢，白痴。”
蒋怀冬蹙了蹙眉，又听她道：“不喜欢你，我爱你，蒋怀冬。”
“你说什么？”蒋怀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爱你，听清楚没有？我，爱，你。”
周斐揽住他的脖颈，把头靠近他耳边。
心脏变成了茧，无数只亟待破茧的蝴蝶以不同频率扇动翅膀，带起心脏强而有力地波动。
巨大惊喜后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
“你是认真的吗？周斐。”他迫不及待地看她眼睛，“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
周斐非常确定这件事，即使在承认的时刻还有另一只手扯着她想起另一个人。
“你都因为秽乱之事被赶出净地了，我不得不收留你。”她强迫自己专注眼下。
蒋怀冬笑得弯起了眼，猛地把人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怕她下一秒就反悔。
“我也爱你，周斐，我爱你。”
贪婪享受着拥抱温度的周斐把脚踩在他脚上。
蒋怀冬这才注意到周斐是赤脚的。
“怎么没穿鞋？”
“累。”想起这一天的行程，她从身体到精神的疲惫。
“抱我去洗。”
周斐张开双臂，蒋怀冬顺势弯腰把人打横抱起。
浴室开着橙光，暖洋洋的流水在他手指滑过，流在她脚上。
“累就少穿高跟，之前看你总穿还以为你不会累。”蒋怀冬边撩水边说。
周斐享受被伺候的待遇，大腿搭在他腿上，脚踝也被打上泡沫。
“之前是不累，左右也是玩。但现在不一样，在公司要压住那帮老油条，穿休闲鞋没气势。”
蒋怀冬失笑，不知道她的这些理论是从哪来的。
闭眼享受的周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刚才提的袋子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