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他亲自选的修心之地，面朝太平洋高岸的禅修中心。

没有高楼和灯塔，没有车流和人潮，只有一处藏在悬崖上的木屋群。

九个月前，饶青一手组建的创业项目被业内某知名公司收购，给价相当慷慨，除他以外的全体成员一致t表决通过。

饶青说：“蒋怀冬，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有大理想。但你的理想一定能实现吗？不如趁它最值钱时变现来得实在。”

赵思源和俞向育纷纷点头，蒋怀冬一人的否决没有意义，和周斐分开的他也无心再争论，索性由着他们推进收购，拿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然后他就来了这。

周斐和未竟的梦想逼他来了这，和周斐分开后，他还是第一次梦到她，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

他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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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的周斐和蒋恒舟各怀心事。

蒋恒舟在想蒋祖成消息的可信度。

周斐在想蒋恒舟的异常表现似乎有了解释。

还是周斐率先开口，“你现在有女朋友？”

沉浸在思考中的蒋恒舟一怔。随即擡头，“什么？”

手机转向他那边，屏幕上是杜祈悦刚刚发来的聊天记录截图。

蒋恒舟很快提炼出聊天中心内容。是他们以为他和荆瑜在一起，而又有人拍下了他和周斐拥抱的画面，周斐是小三的传言就这样产生了。

解释是下意识的。

话刚要出口被咽下去，蒋恒舟把屏幕转向她，开口道：“你在意吗？”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意他的感情。

“废话，当然在意啊。”

好看的眉毛拧起来，她继续道：“你女朋友不介意你和前妻来往密切？是个人……”

声音渐小。

周斐忽然意识到蒋恒舟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蒋恒舟绝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他不会在有女友的情况下还和她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周斐放在桌下的手暗自握拳，悔恨自己刚刚一瞬的冲动。

蒋恒舟明显心情良好，笑着看她，“我很高兴你还在意我，不管是什么目的。”

“不客气。”周斐难得尴尬，搓了搓指甲。

“荆瑜和我是朋友，不过说我们在一起也不是误会，是我主动传出去的。”

蒋恒舟和周斐说起他和荆瑜的合作计划，又大致说了说荆瑜的家庭关系。

周斐了然，“所以你们准备装到她有着落之后？”

蒋恒舟点头。

后又继续道：“不过没看到聊天截图前我没想过他们会这样看你，这事是我考虑不周，如果你……”

“好了，没有如果。”周斐打断道，“这点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倒是你‘绯闻女友’那也最好通报一声，不然以后很难收场。”

周斐也没发现自己在说“绯闻女友”四个字时，语气里淡淡的酸意。

“不是绯闻女友，不过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事。”

“哦。”

看周斐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汤，蒋恒舟唇角噙着笑意。

周斐话锋一转，“你刚才的表情也是因为听说这事？”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不是。”

她的提醒让蒋恒舟想起父亲的催促。蒋怀冬的事，无论是不是他耍的花招都不能让周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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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斐在分公司适应节奏近一周。

在这一周里，她几乎把曲岚的能力摸了个透。她很有想法，能且敢把想法落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种人才必须想办法收编。”杜宝珠对此评价道，“如果你不能把她收进自己队伍，她就会是你在分公司的最大阻力。”

周斐深以为然。

这一周内，周斐尝试了各种办法笼络曲岚，示好、尝试交心、威逼利诱，结果都以失败告终，这让她很受打击。

曲岚这块硬骨头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午餐时间，吃完午饭的曲岚明显感到右侧有一束目光盯着自己。

她已经逐渐适应了。

周斐这奇怪女人经常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她，似乎想把她盯出个洞。但周斐毕竟是人，目光不是射线，她不仅不会被盯穿，还会幽幽看回去。

这样的诡异日常一直持续到那次早会。

分公司市场部负责人上交新一季工作报告。一份30页的季度报告，内容包括：渠道铺货率高达92%，已全面覆盖市内超市与便利店等，看得曲岚直皱眉。

但还没等她开口，周斐先声夺人。

她看向提交报告的中年男人，“你说渠道铺货率92%，具体城市分布情况给我看看。”

中年男人是分公司的老油条，曲岚调到这的一年时间里已经对他有了不少了解。

这点情况难不住他，男人随即应道：“好的周总，会后我马上发您。”

会后，男人迅速提交了数据资料和统计来源，试图从资料里找答案的周斐扑了个空。

周斐很郁闷，主动到曲岚办公室找人。

“曲岚，我向你请教个问题。”

“你说。”

“王自宁这份报告明显不对，但我从资料里找不出问题，怎么办？”

曲岚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的报告不对？”

周斐顿了顿。

她要怎么解释这是种直觉？因为这份报告让她想到自己那份被甩到脸上的提案，外表一样光鲜亮丽。

“因为它看起来太像份漂亮的成绩单。”周斐试图解释，“干净、整齐，就像是猜着我的心思给我看的。”

闻言，曲岚嘴角扬了扬。

她没想到这种从小被奉承长大的孩子还会保留批判性思维，虽然听起来幼稚，但她的“直觉”很准。

曲岚看着周斐，“他的报告结论就是在资料基础上得出的，结果造假太容易被看穿，也没有这个必要。”

曲岚清楚，王自宁不是一般的老油条，非常不好对付。而周旋这帮老油条，也是周文州派她下来的目的之一。

听她说话的周斐沉思片刻，随即擡头，“我知道了，是资料有问题！”

她接着道：“所以如果想发现问题，我应该带人去实地调研，比如先去周边城市的超市便利店突击走访。”

周斐的反应比她想象中更快一点，想出答案的同时还想到了解决办法。

倒是小瞧了她。

曲岚刚要开口问她打算怎么行动时，周斐率先开口，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一句话就让我醍醐灌顶，你好厉害。”只见周斐一脸崇拜，被崇拜的曲岚倒有些不自在。

“我下周就带人开始行动，争取尽快总结实际情况。如果这次你的方法奏效，那我回来就直接拜你为师。”

什么？

拜你为师？

曲岚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

然而周斐并不给她怀疑的时间，开口道：“如果拜你为师，那以后我们就各叫各的。人前你继续叫我周总，我叫你曲总，人后你可以叫我小周，我叫你姐，怎么样？”

曲岚彻底被她的自说自话和莫名的强势说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