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需要她回答的问题，盛明之只是笑了笑。

“您上次说的事情，我想过了，如果您到时候愿意带我走，我可以跟着您走的。”

盛明之挑了挑眉：“钟誉对你不好？”

阿姨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钟先生对我很好，不过我看，他是不太喜欢有人照顾的。我也是您和钟先生住在一起前不久才来这里的。”

盛明之了然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抱歉：“情况有些变化，我之后应该不能带您走。不过如果钟誉不再留您，我可以给您再介绍一个雇主，我有几个朋友都听说您很好，问您想不想去她们那里干，而且她们也很好相处。”

阿姨连连应声，开始教盛明之煲海鲜粥。

阿姨煲的海鲜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不过是虾油的量斟酌了一些，不至于太腻，又能刚好爆出海鲜的咸香。盛明之下厨的经验并不多，不过她学得耐心，记性又好，看阿姨煮了一遍，那些细节就大致记住了。

盛明之也并非喜欢有别人待在自己家里，今后她一个人未必再找保姆，但总不能一直拿速食解决，委屈自己的胃。

这段时间在家里，盛明之对自己所处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前门后门都有保镖，她轻易走不了，就连车库门口也人守着。为了防止她逃出去，钟誉布了不少安防，这架势就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罪行一样。

阿姨还是忍不住说：“盛小姐，您跟钟先生其实看起来还挺恩爱的。”

她并不否认：“我知道。”她无奈地笑了笑：“但是看起来有什么用？”

阿姨叹了一口气：“不过，他确实不应该把您关起来。”

盛明之笑了笑，搅着碗里的粥，什么都没说。她知道钟誉现在对她是慌不择路，也许等他冷静了一段时间，他们会有一个好好沟通的机会，到那个时候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她一向没有很好的耐心，在这件事情上，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等。

在某个濒临顶点的位置，任何手都会是推手。

她漫不经心地说：“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应该在一起。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爱一辈子。”

在这件事情上，盛明之最有发言权。

阿姨附和地笑一笑：“盛小姐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人。”

今天钟誉回来的时间比昨天晚了半个小时，不过他还是自己开车回来的。

他这个人，一如既往地不喜欢用司机。

盛明之站在阳台上托着腮，看见他的车驶进车库。

没等几分钟，钟誉坐电梯直接上到二楼客厅。他们之间好像存在一种无言感应，永远能准确地知道对方究竟在什么地方。

今晚客厅的灯是亮的，但钟誉上来以后，径直掠过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盛明之，回了自己房间。

门没关，她听见一阵淋浴声，不久后又停了。

钟誉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一身的疲惫被洗净。他坐在盛明之身边，两人隔着半人的距离，不算太远，但也谈不上亲密。

放的这部电影钟誉没看过，随意地瞥了几眼，更好笑的是盛明之的反应，她俨然昏昏欲睡，也始终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他并不太介意她的反应，决定把盛明之关起来的时候，他就想到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相处方式，不会再有比这样相顾无言更糟糕的时刻，然而因为和想象中的结果相差无几，竟然让人感到心安。

钟誉拎起她抱着抱枕的一只手，引得盛明之这才看他一眼。

她没休息好，眼睛里有几根鲜明的红血丝。

钟誉把那块新买的表戴到她手上，表带的长度是定制的，扣到她的腕上尺寸刚好。

盛明之擡腕看了看：“这什么？总不会又是结婚纪念日礼物。”

她有时候会为那只被她扔在草地上的手表惋惜，毕竟她是真的喜欢那块表。

钟誉声音清冷，稍有些哑：“路过随手买的。”

“表带倒是很合适。”

他冷笑：“当然。”

不像你，连戒环的尺寸都买不对。

盛明之将手腕擡在灯光下看了看，越看越喜欢，钟誉一向很懂得她的审美。结婚这七年，他送她的饰品没有千件也有百件，除了那些特别的纪念日或者生日，大多数时候钟誉的理由都是随便买的。

盛明之以前真的以为他是随便买的。

但现在看来，如果不是他特别懂得如何投其所好，就是他真的用心。

在感情的事情上，盛明之从来就不是愚钝的人。

她把手表摘下来，放回钟誉手心：“还是还给你吧。”

“怎么？”他话里带讽，“现在连礼物都不收了？想好哪天走了吗？”

盛明之心不在焉地笑笑：“你不是说了吗，就算我走了你也会把我抓回来的。”

钟誉无心在言语上同她纠缠，把表扔还给她，起身回房间前留下一句平静的话：“随便你。反正别还给我。”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盛明之没擡头，她的指腹在表盘底下划了划，摸到一串凹痕。

翻过来看，很简单的三个字母。

S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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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地，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喉咙一阵涩感涌上来。这个牌子的表一直需要排队，这只表不是临时去就能买到的，更何况是定制款。

她用手机查了一下那串西语。

Todovabien。

一切顺利。

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这样。她现在想来，甚至都不知道钟誉是什么时候学的西语，她也从来没想过探究这个问题。

盛明之觉得钟誉有点讨厌，他总是试图拉回她，用尽任何手段。

她把那块表放到茶几上，坐电梯到地下车库。

电梯门口有人守着，见是她来，自然地挡住她的去处：“盛小姐，您不能出去。”

她啧声：“我只是回车里拿个东西。”

“那也不行。钟先生吩咐过了。”

“你们里三层外三层挡得这么严实，我就算开车也开不出去吧？”

保镖并不知道这对夫妻有什么矛盾，只知道他们是夫妻，在此之前盛小姐也没有下来为难过他们，正如钟先生说的那样，盛小姐的脾气非常好。

保镖点了点头放她出去，盛明之对着钟誉的那辆车点了两下钥匙，自然而然地坐进去。

“嘭！”

钟誉惊醒，这感觉就像是一场突袭的噩梦，醒来之际背后冷汗涔涔。

心里好像被剜了一块，痛感是真实的，梦里的失去也变成一直不想接受、而终于到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