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还是不肯松开她的手:“但是不要紧。”
盛明之很快皱起了眉。
她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他戴着他们的对戒,这一枚戒指她买得很合适,这是件非常难得的事。
她能看见他青白的血管。
盛明之把他的手擡起来,指腹在他的掌心抚了抚,说:“你的婚姻线不太顺。”
钟誉阖着的双眼悠悠睁开:“怎么说?”
她讳莫如深,但是一本正经地瞎说:“就是不顺。”
他在她下巴上捏了两下:“别咒自己。”
“你今天不怪我吗?”
“难道你们真的有什么吗?”
盛明之没有回答,这是个很有情商的举动,因为答案他知道,也不是那么容易面对。
如果是以前的盛明之,她大概会靠在他肩膀上,甜腻腻地说老公你好信任我呀。
然后他拨开她的脑袋,因为他还是很讨厌今晚她身上的味道。
但是盛明之没有,她真的停止了跟他演戏。
那种恩爱不疑的甜蜜戏码,她再也不想演了,哪怕是在别人面前。
电梯从地下车库上行到二楼,电梯门才打开,盛明之捧住他的脸吻他。
她身上的酒气很重,让她的身上蒙了一层模糊不清的东西,她拨开那些,专注地吻他。
是她主动,他的回应很冷淡,交缠间抵到沙发上,盛明之睁开眼。
二楼没有开灯,她眼里的人影朦胧不清:“其实我挺想你的。”
她的身体告诉他她很想他,但想的只是他的身体。
钟誉把她的手拿开:“去洗澡。”
他不要闻她身上别的男人的香水味。
盛明之的胸口上下起伏了两下,很急促的呼吸过去,她冷静下来,推开他的胸膛:“真没意思。”
她回了自己的卧室,但没关门,钟誉很快就听见淋浴的声音。
隔着一面墙,像雨季连绵时节的雨声。
钟誉把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
他看着茶几上的那只陶瓷千纸鹤,没由来地想到刚才在酒吧看到的那个被覆盖的唇印。
那几瓶开过的酒,那两颗她拨开的荔枝。
他朝雨声的方向走过去,任凭那阵雨打湿他的衬衫,温热穿透他的肩膀。
盛明之意图惊呼一声,但那一点尾音被他的吻牢牢堵住。
彼此的唇齿都很湿,是那阵越来越滚烫的雨在作祟。
他单手把领带解开了,高举她的双手在头顶,很快将她的手缠在一起。
“你放开我!”她挣不开,越发凶狠地咬他。
他轻轻啄去从她鼻梁上滑落的水珠:“不放。”
整间浴室都弥漫她用过的沐浴香氛的气味,薰衣草和依兰花晕染开一幅紫色的氤氲。水滴落在她低垂着的睫毛上,抖了一下,便滑落到他和她的唇间。
她被他抵在玻璃门上,整块玻璃都是雾,隐约露出她半个肩膀擦过的痕迹。
“你当时说,等我回国想跟我说什么?”
“我说......”
他捂住她的嘴:“不许说。”
她的一声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来,顺势在他掌上咬了一口。
“盛明之,有没有想我?”
“这样问有什么意思?”
他替她拂去额上的湿发:“所以有想吗?”
“没有。”
“没有?”
她觉得自己腾空得更高了一点,她咬了一下唇:“......没有。”
钟誉伸手将花洒关了,那场雨停了,但湿雾还在蔓延,钻进他们的口鼻中,从温热变得滚烫。万籁俱静,让他们更能听清楚彼此的声音,任何声音。
他解开绑在她腕上的领带,将那条完全被水浸透的布丢到地上,把盛明之抱到盥洗台上。
“明天加班吗?”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回应这个问题了,很低地应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盛明之。”
他咬着她的耳垂,叫她的声音很轻,像床畔的一声暧昧低语。
“有想我吗?”
她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看向他:“答案重要吗?”
“不重要。”
他把她转了个方向,那片被水雾蒙着的镜子被他抹出一道痕迹,让他们都足以看清彼此。
她别过头:“我不要看。”
他把盛明之捞起来,他们浑身湿透。
换了阵地,盛明之的手撑在他胸口:“那你呢?有想我吗?”
“没有。”
她扶着他的肩膀,笑得很轻盈:“这样才公平。”
她的眼圈因为水汽湿润而涨红,酒气完全被冲刷褪去,盛明之完全清醒,完全不清醒。
潮红从她脸颊退下又攀上,像日出晨曦的海边,那样扩展茂盛的生命力。
钟誉知道她享受现有的一切,真实的爱情,真实的触摸,真实的吻,真实的□□,还有虚假的婚姻。
与此同时,她要不遗余力地毁掉一个萌芽。
他不愿意让她得逞,决定跟她斗争到底。
盛明之的动作停住了,她俯身在他耳边:“钟誉,说你不会爱我。”
“盛明之,这没意思。”
她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他们对彼此都太凶狠,一直到后半夜,盛明之枕在他的手臂上,手指在他胸膛上虚无地划着什么,被他捉住手,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她阖着眼睛,近乎于一种喃喃低语:“赫卡特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他收紧了抱住她的手,让她的脸颊贴着他的心口。
盛明之动了一下。
“别动。”
她应的那一声非常轻,轻到任何人都难以察觉,但他听见了。
盛明之睡着了。
他垂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没有像以前一样离开她。
准确地说,每一次他的离开,从现实意义上来说,都是她在离开,所以他伸手拉住她,以任何手段,留住她。
她懒得反抗,有时候是一种默许的纵容,对柏思勉如是,他也可以利用这一点。
钟誉意识到自己的贪婪,一种不愿意承认的占有。
来自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