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chapter28定局放心，九死……
盛明之回应果断,但她只是觉得自己喉咙很涩：“那我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
钟誉弯下身，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换上，他露出一个捉弄的笑：“骗你的。”
盛明之向他扔去一个抱枕,被他牢牢接在手里：“这里几个房间？”
“一个。你还想睡卧室？你睡沙发。”
“我明天开始出差,有一个月不在国内。”
盛明之一愣，下意识问道：“去哪里？”
他向她走近了，语气又平又稳,似乎很郑重：“南非。”
盛明之猜到是这个答案,她心里虚了一下,垂眸看自己的手。她心虚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是她一直以来的小习惯。
“注意安全。”
“放心,九死一生也得活着回来见你。总不能让你这么早得偿所愿,我又不是你的圣诞老人。”
盛明之又向他扔去一只抱枕，他接过,坐到她身边。
两人之间隔着半人的距离坐着,不再靠近。
盛明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有一点烫。
她问：“你今晚非要睡这里？”
“你不是没出轨吗？”钟誉抱着那只抱枕,脖子垫在沙发上,轻飘飘地重复她刚才的话。
她伸手想给他一拳,脸颊凑近了,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那一拳到底还是没有落下去。他的呼吸一深一浅，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看着总有那么点疲惫。
盛明之撑着脑袋,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察觉到眼睛有点干。
这七年，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宁静时刻几乎屈指可数,是她回国这一年才稍微多了一点。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段婚姻都跟他们一样，不见面的时候明明相安无事，这一年待在同一个地方，好像总是和对方吵架。
有的矛盾似乎找不到源头，但两个人就是像针尖对麦芒一样，这些对峙很快又会消解，他们都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扮演婚姻内自己的角色。
但人和人之间事情，哪里有雁过无痕的呢？
盛明之不太想得通。她身边已婚的朋友很少，就算有，她也不会去做取经的事，这段婚姻的本质在这里，是不需要他们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去经营的，只需要维持一段时间的平衡。
然后结束。
她轻轻推了一下钟誉的肩膀，他伸手就把她捞进怀里。
盛明之觉得有一点困了。
时间刚过零点，钟誉醒过来，她保持着自己一贯的睡姿，双膝蜷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但她的手环住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的手臂一直被她压在脖子着的感觉不太好受，但他没动。
酒店的灯一直亮着，他低头就能看清她，怎么眼睛
她这个睡眠质量还能有黑眼圈，大概不会有人比她睡得好了。
他在她额上很轻很轻地吻了一下，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他是第二天凌晨十二点多的飞机，本来打算在外面待两天，见她是计划之外的事情。
他就是不想见她，也不想接她电话。
但他就是鄙薄、自私，即便不愿意见她，也不想看见她跟柏思勉待在一起。
从广州起飞的阿联酋航空，中间经停迪拜中转，到达南非的约翰内斯堡机场，总共是二十七个小时。南半球正值冬季，南非大部分处于热带气候，受洋流影响，首都开普敦的最高气温只有十八度，和远在北半球的宁城大相径庭。
钟誉到达临近港口的酒店是东二区的晚上七点半，按照盛明之的作息，这时候应该已经休息了。
他想了一下，还是拍了张酒店的照片给她：【到了。】
盛明之还没睡，在处理第二天开会要用的资料，看到他的信息跳出来，犹豫了一下，回了个好字。
钟誉：【没睡？】
盛明之：【在忙。】
钟誉：【早点休息。】
盛明之：【你也是。】
他没有继续给她发消息，她处理完工作，准备去睡觉，她这几天睡得不太好。
柏思勉临时去潭城办事，盛明之周三才和他见到面。
他下了飞机就回公司，拎着一只行李箱，连自己办公室都没去，在办公室同事的注视下径直去找盛明之。
他不在的那两天，她一直压着东立的风控报告没有审批，上面来催过几次，见她不配合，还给她施压，但她完全不在乎。最后事情报到柏思勉那里，只能等他回来处理。
盛明之的举措得罪了几位高管，现在公司里对她的行事作风颇有微词，柏思勉一回来就去找她，更是把这件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关门的声音很重，行李箱脱了手，滑到办公室中间停住。
“怎么回事？”柏思勉的语气实在不算太好。
有高管拐弯抹角地提醒柏思勉，说他对盛明之太纵容，才让她有胆子不按规章办事，柏思勉为此在来的路上和对方吵了一架。
他夹在管理层和盛明之中间左右为难。
盛明之从电脑前擡起头，柏思勉望了她一眼，语气瞬间温和了：“怎么这么憔悴？”
“拜你所赐。没睡好。”
“我叫小雅给你煮一壶茶，你应该补补气血。”
“不需要，你不气我就很好了。”她手指在文件架上拨了几下，抽出一份文件，推到柏思勉面前，“你自己看。”
是那份风控报告书。
柏思勉注意到署名的公司不是合同委托的那一家，看向盛明之的眼神几分质疑。
她食指在桌上轻轻扣了两下，语气很不耐烦：“你们找的什么风控团队？这么大的问题都查不出来，还好意思催我签字？到底是想把项目推下去还是急着送我去坐牢？”
她知道风控不是柏思勉的锅，但所有人都把压力聚积到她身上，她也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东立那个中断的项目是一个巨大的利润损失和管理漏洞，真要追根溯源查起来，恐怕领导班子都要换一轮，所以他们会这么轻易和柏氏完成第一次洽谈就不难猜了，烫手的山芋，人人都想扔掉。
那道怎么选都不会有完美结果的选择题，她做了一个自保的选择。
盛明之没有心思后悔这个选择会让她失去什么，拘泥于惶惶可能失去的东西，会让她什么都得不到。
盟友这种关系本来就不算可靠，在危急时刻弃船明哲保身也很常见。
她的选择很果断。
她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
柏思勉看得很细，风控报告将东立的现状和风险预测写得一目了然。
他合上那份文件，问她：“你自己去查的？”
盛明之坦然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反正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小宝，我没有。”
“别跟我打感情牌。东西我给你看了，这个风险要不要承担你们自己决定，跟我没关系。”
柏思勉给秘书拨了一个电话：“有一笔风控报销，走我的账上，周五前就要下来。”
他的态度很明确，他对她深信不疑。
“小宝，等事情结束，我们就去国外。”
盛明之冷冷地笑：“你现在要做的事是少做梦。”
“你和钟誉什么时候离婚？”
她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声音娇里娇气：“哥哥，请你盼望我婚姻幸福好吗？”
柏思勉撑在她的桌前，掌心压着那份文件：“小宝，你不会以为，把这份文件给了我，你跟钟誉还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维持这段婚姻吧？
“你想粉饰太平，他真的能装作不在意吗？”
她偏要在他面前说他们相爱，他可以当真，可是真当所谓的爱里充斥算计，有几个人能忍受这种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