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沈小姐配合。】
沈泓仪简直要被他气疯。
钟誉到的时候，沈泓仪的朋友们都还没走，他妥帖地站在门口等盛明之出来，不打扰所有人的庆祝。
盛明之才睡了五分钟。
她身上还穿着沈泓仪扔给她的浴袍，睡眼惺忪地跟沈泓仪告了别，站到钟誉面前，一双眉拧得很紧：“为什么非要来接我？”
钟誉笑意浅浅：“不然你夜不归宿？”
“管我那么多干什么。”盛明之打了个哈欠，电梯下行，她头靠在钟誉肩膀上，没睡醒。
隐隐嗅到点熟悉的香水味，她直起身子，半睁着眼睛：“你从哪里过来？”
“你亲哥那里。”
盛明之闻言立即嗤了一声，钟誉大约被柏思勉激到了，才说出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他上次提议要给你找个女朋友，我没同意，他先斩后奏了？”
钟誉擡手摸她额头，凉凉的：“明之，没发烧就别说胡话。”
“怎么，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好让你们两个双宿双飞？”
盛明之瞪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一直等她坐进车里，钟誉也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那一瞬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只有这句话。
他没由来的有点烦。
就像今天莫名给盛明之打这个所谓的查岗电话，好像也是那一瞬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至于背后的逻辑，倘若去深究，大概只有一片空白。
钟誉倒不觉得这通电话打过去有什么，毕竟他的理由充分，他们确确实实是合法夫妻。
盛明之很困，坐进车里就开始睡。
钟誉将车开得很慢，盛明之一向睡得安稳，她心里不放事情，路过的监控闪光灯闪到盛明之的眼睛，她才皱了皱眉。
钟誉替她拉下遮光板，在绿灯变红的一刻，脑海里蹦出一个想法。
盛明之因为他的事情动怒，会是什么样子。
他很少这样，大多数时候他的思维跟着计划走，一步一步从不跳脱。
结婚七年，他跟盛明之极少的情况下会这样相处，盛明之除了睡觉，也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以前她还是钟小宝的时候倒是很安静，不过都是装的。
他面前的盛明之，永远理性，像疯子一样冷静，她对他向来没有情绪的。
车在车库里停了很久，盛明之才醒，嗓音哑然：“怎么不叫我？”
说罢，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而他从前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钟小宝的腰伤前前后后养了一个多月终于痊愈了，医生给她做过全身检查后，允许她回学校上课。缺了一个月的课都是家庭教师在补，跟学校的进度没有完全对齐，钟小宝回学校之后又去找老师开了小灶。
老师很喜欢钟小宝同学，因为她乖巧宁静，学习认真，国际学校里这样的孩子很少见。
周二下午的社团日，钟小宝依然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倒不是因为有多刻苦，毕竟初一的课程对她来说再难也难不到哪里去，她有时候就是犯懒。
有同学来叫她：“小宝！你哥在弹电吉他，你不去看呀？”
钟小宝摇摇头。她记得今天早上来上学的时候，钟少惟在车里跟她说了这件事，考虑到她腰伤才好，不让她去人多拥挤的地方。
那同学遗憾地要离开，不久又探出一个脑袋：“小宝，有高中部的学长来找你。”
钟小宝擡头，看见柏思勉穿着高中部的校服，手上抱了一捧书朝她走过来。
柏思勉那一年十七岁，因为长了一张好面孔，从小学部到中学部没人不知道这位玉面书生。还有人调侃钟小宝好像在演流星花园，身边三个哥哥各有各的出众。
钟小宝不置可否。
柏思勉在钟小宝同桌的椅子上坐下来，把怀里的书推给她：“这是我给你整理的疑难重点，快要期中考试了，你可以用到。”
钟小宝用不上，她向来不需要这些，但还是谢过柏思勉的好意，翻到压在最底下的一本，很厚重的一本法律书。
她的眼睛总算亮了一下：“这是什么？”
柏思勉连同那本书上的一本笔记一起抽出来，有那么点邀功的样子：“你上次提了一嘴想看的书，国内没有非常好的译本，所以我给你买了原版，这个是自己译的，如果你需要，可以用到。”
钟小宝终于露出了柏思勉想看到的那种惊喜表情，柏思勉挽起唇，等她回应。
她翻过那两本书，柏思勉做得很细致，确实值得她一句诚挚的感谢：“谢谢思勉哥！”
柏思勉摸了摸她的头，又说：“周末海边有一场沙滩排球的比赛，有你喜欢的那个运动员。我已经向钟阿姨问过了，你可以去，不过你到时候不可以下水。”
钟小宝再次狠狠地点头，眸光希冀，那确实是她期待了很久的一场比赛。
柏思勉交代完这两件事，无言地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或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在。”
“嗯嗯！”
那时候的柏思勉失去了某些对既定事实的认识，那就是钟小宝是有哥哥的，不需要他站在哥哥的立场上替她事无巨细的考量。
他的所有贴心，本来就是意图不轨的。
后来十四岁的沈泓仪问钟小宝：“柏思勉和你那两个哥哥的区别是什么？”
钟小宝说：“区别在他不是我的哥哥。”
“是一个可以意图不轨的人？”
钟小宝捂住沈泓仪的嘴。
朋友们打了个赌，赌钟小宝和柏思勉什么时候在一起，会不会结婚。有人邀请沈泓仪一起赌，她捧腹大笑：“你们一群白痴！”
那群人不理会，照旧打赌，有人说是等柏思勉回国，还有人说要等钟小宝回国，因为钟阿姨管得严。
就这样一直等到钟小宝二十四岁来临之前才回国，柏思勉去机场接她，阔别几年的人照旧无话不说。
同行的人朝柏思勉挤眉弄眼，柏思勉视若无睹，仍然问着钟小宝的近况。
一直送她到钟家，柏思勉说：“小宝，明天出来吃个饭吧，我有话对你说。”
钟小宝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