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捏着信封的手指在发抖。
台灯暖黄的光晕里,他坐在方清如办公室的木椅上,膝盖抵着桌沿,像个被按进回忆漩涡的溺水者。
窗外风声低吟,仿佛母亲未说完的话语仍在空气中飘荡。
胶水开裂的地方有点硌,像母亲当年做实验时戴的橡胶手套边缘。
拆开的瞬间,信纸窸窣作响,他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膜上敲鼓——第一行字就是“阿砚,我的宝贝”,墨迹因为年代久远泛着灰,却还是能看出写的时候笔尖压得很重,每个字都带着温度。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妈妈已经无法继续走下去了。”
林砚的呼吸顿住。
信纸上有块淡淡的水渍,大概是写信时落的泪。
“但请记住,真相永远不会消失,它只是等待被发现。”下一行字的笔画突然变粗,像是笔尖重重顿住,“妈妈在环保局档案室留了线索,老张头是好人,他会帮你。”
信纸在指缝里发出细碎的响。
林砚低头时,一滴泪砸在“老张头”三个字上,晕开一团模糊的蓝。
他想起方清如说“真正的正义不会死于黑暗”,想起系统在黄金阶时突然沸腾的知识星图,那些跨学科融合的光链在神经里游走,像母亲当年牵着他学骑自行车时的手,温暖又有力。
晨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拉出金线时,顾昭已经等在林砚家楼下。
她抱着黑色笔记本,藏青格裙被晨风吹得轻晃,看见林砚下楼,睫毛动了动:“方老师的信,您昨晚没睡好。”不是问句。
林砚摸了摸眼下的青影,扯出个痞笑:“顾昭这都能看出来?”话没说完,就看见顾昭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保温盒,掀开盖子是红豆粥,“姜棠煮的,她说您最近总熬夜。”
他接过保温盒的手顿了顿。
喉间发紧,他低头喝了口粥,烫得舌尖发麻,却笑着说:“走,找老张头去。”
但林砚不知道的是,姜棠此刻正站在公寓楼对面的巷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双手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刚收到的匿名信息:“林砚要去查环保局的事,你要是真想帮他,今晚九点来西区仓库。”
姜棠咬着嘴唇,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这条信息来路不明,但她更清楚,自己一直帮不上忙的无力感有多沉重。
自从林砚开始调查母亲之死,她几乎成了旁观者,每次只能递杯热粥、说些安慰的话。
她不想再当“情绪后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