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那小子熬了几个通宵。顾潇将佛经放在床头柜上:还有那两支老山参,我们这么多人在努力,司珏一定会醒来的。
替我谢谢他。段温玉轻笑,固执的拉着司珏的手轻轻摩挲:司玥今天去上学了吗?
去了。顾潇松了口气:周沉亲自送的,放学再接来医院。
段温玉点点头,突然撑着床沿站起来。
他踉跄了一下,在顾潇伸手扶他前稳住了身形,慢慢走向窗前。
窗外是医院的小花园,几个康复期的病人正在散步。
更远处,云城的钟楼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柳轻风。段温玉头也不回地唤道。
一直守在门外的柳轻风慌忙进来,月白长衫上沾着药渍。
这些天他跟着苏辰学了不少护理知识,眼下还带着熬夜后的青黑。
你想走还是留?段温玉问得直接。
柳轻风看了眼病床上的司珏,坚定的回应到:我要留下。
他声音发颤:我想...跟着苏大夫学习抓药配药。
这个答案似乎在意料之外。
段温玉转身注视着他,柳轻风开口:我孤身一人,不管去何处都可以成为我的归宿。
“可是,我更喜欢现在有朋友的生活。”
段温玉再没开口,病房又陷入寂静中。
中午治疗时间到了。
苏辰推着药车进来,身后跟着两位资深医师。
他们给段温玉检查完,又围着司珏的病床低声讨论。
段温玉靠在窗边静静听着,那些医学术语像尖刀,一字一句凌迟着他的神经。
...脑干功能正常...
...脊髓反射存在...
...但大脑皮层活动几乎静止...
年长的医师摇摇头,拍了拍苏辰的肩膀。
等他们离开,苏辰红着眼眶给司珏翻身,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柳轻风在一旁学习按摩手法,轻轻给司珏按摩。
等顾潇处理完军务回来,看见段温玉靠在病床上翻看着叶清抄写的药师经。
今天感觉怎么样?顾潇问。
段温玉头都没擡:准备好东西,明日我们回段府。
顾潇一愣,慌忙询问:“什么叫回段府,你们俩...”
“阿珏一定是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所以才赌气不愿醒来。我要带他回家,回我们的家。”
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
顾潇叹气:“我去找苏辰准备,你先休息。”
等到顾潇离开病房,段温玉慢慢起身,来到司珏床边。
动作缓慢的上床,侧卧在司珏身边,小心翼翼避开各种管线,将人虚虚搂在怀里。
金镯硌在他身上,他却觉得这很安心。
大帅,也就是我的干爹,给我们写了婚书。
他在司珏耳边轻声说,手指描摹着司珏瘦削的轮廓:等你醒了,我们就去北平见他...
“让干爹给我们主持婚礼,你会成为最幸福的人,我们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阿珏,我的爱人,我的命。求你...醒来看看我。”
微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投下银线。
司珏的呼吸平稳而微弱,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段温玉将唇贴在那些阴影上,仿佛这样就能吻醒沉睡的爱人。
窗外,云城的灯火渐次亮起。
医院楼顶的红十字彻夜长明,像颗不灭的星辰,注视着这座历经磨难的城市,和城市各处不肯放弃希望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