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司珏的名字。苏辰透过玻璃窗看向楼上,虽然又昏过去了,但这是个好兆头...
电话突然中断了。
苏辰不知道,此刻海城顾府的书房里,顾潇正死死攥着装着老山参的盒子,指节泛白。
叶清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刚收齐的药材,看见表哥通红的眼眶,手里的牛皮纸包啪地掉在地上。
备车!顾潇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现在我就去云城!
军用吉普在烈日中疾驰,顾潇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那个红木盒。
装满药材的藤箱放在车厢里,叶清连夜抄写的《药师经》就垫在箱底,墨迹被药材的香气浸染。
再快点。顾潇对司机说。
一个多时辰后远处云城的轮廓若隐若现,医院楼顶的红十字像一盏微弱的灯。
与此同时,病房里的司玥正用棉签蘸水润湿司珏的嘴唇。
段温玉刚才那声微弱的呼唤,像一粒火种,点燃了她心里将熄的希望。
段温玉监护仪上的波纹比往日活跃,氧气面罩上的白雾也有了规律的起伏。
哥哥...她看着眼前之人,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听见了吗?督军在找你呢。
司珏安静得像个瓷偶,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生命还在延续。
手腕上被柳轻风清洗干净的麦子银链,此刻正绕在他纤细的手腕上,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柳轻风正在更换段温玉的输液瓶,而同样的,段温玉腕上的那条荆棘手链,也泛着光泽。
正午时分,吉普一个急刹停在医院门口。
顾潇抱着红木盒冲进大厅,军靴在瓷砖上发出闷响。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顾潇僵在了原地。晨光中,
段温玉依然闭着眼睛,但脸色不再是骇人的苍白,而是泛着淡淡的血色。
司玥蜷在两张病床间的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段温玉的一角衣襟。
他真说话了?顾潇轻声问,把红木盒交给迎上来的苏辰。
苏辰点点头,眼睛还是红的:虽然只有两个字...
顾潇走到床边,仔细观察着段温玉的脸色,确实好了太多。
参汤...顾潇转身打开红木盒:现在就熬上。
苏辰打开红木盒,看见那两支堪称稀世珍宝的老山参,手指都有些发抖。
这样品相的野山参,放在平时是要供在药堂祖师像前的。
他走向桌子,小心地切下一小段须子,剩下的用红绸包好放回盒中。
足够了。苏辰对满眼血丝的顾潇说:督军既然能醒一次,就能醒第二次。
阳光穿透云层,在病房地板上投下一道金线。
司玥在光斑移到脸上时醒了过来,看见顾潇,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顾督军...督军他...
我知道。顾潇揉了揉少女枯草般的头发:会好的,叶清也很记挂你,多休息,你的身体也不好。
听到叶清,司玥的眼睛更红了。
等到司机将藤箱搬进病房,药材被一样样取出。
雪山灵芝散发着清冽的寒气,佛手参形如合十的双手。
柳轻风在小炉上煨着参汤,药香渐渐弥漫整个病房。
司玥趴在哥哥床边,小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而另一个病床的段温玉睫毛极轻地颤了颤,像蝴蝶掠过水面时留下的涟漪。
黄昏的光线斜斜照进来,给每个人都镀上金边。
顾潇坐在两张病床之间,闭目养神。
监护仪的滴答声、煎药的咕嘟声、司玥的絮语声,交织成奇妙的安魂曲。
在这温柔的嘈杂中,谁都没发现段温玉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某个遥远的梦里,他终于抓住了坠落的那抹红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