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顾潇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准备今日召开记者会,那些煽动群众散布谣言的是雷行海的残部,已经被处理了。受蛊惑的平民还关在监狱,我会警告那些报社,说明原委。”
大帅起身:“去召集记者,我亲自开。”
——
军营前院搭起了临时讲台。
十几家报社的记者挤在台下,相机镜头反射着刺目的光。
顾潇站在侧翼,看见一个个丑恶的嘴脸,内心冷笑。
立正!
随着卫兵一声吼,大帅阔步上台。
军靴踏过木质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记者们不约而同屏住呼吸——这位北伐名将的威严,比传闻中更慑人。
诸位。大帅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今日说三件事。
他举起一份文件:第一,雷行海通敌卖国。
文件摔在讲台上,溅起细碎尘埃:经查实,此人长期向日本人贩卖鸦片,往来密信俱在。
台下哗然。
相机闪光灯连成一片,照亮大帅冷峻的侧脸。
第二,段温玉剿匪有功。
大帅指尖轻叩桌面:黑虎山长期土匪盘踞,与叛逃的雷行海勾结,囤积军火意图叛乱。
他冷笑一声:某些报纸却称这是残害同僚?
相机的咔嚓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最后。大帅突然提高音量:关于那个戏子。
全场死寂。
顾潇猛地看向大帅,眉头微皱,却看见林深冲他微微摇头。
他叫司珏。大帅一字一顿:是段温玉真心相爱的未过门媳妇!
这个出乎意料的用词让全场愕然:什么娈童什么祸水——再让老子听见这种词,报社统统查封!
记者们低头猛记,有几个已经抖如筛糠。
大帅突然拔枪,枪声冲天响起,惊动了树上的飞鸟。
即日起,林深暂代云城防务。
配枪被重重拍在桌面:再有造谣生事者,枪毙!
记者会结束后,顾潇追上大步流星的大帅:您刚才说...媳妇?
大帅哼了一声:怎么?那小子都跟着殉情了,我还能怎么说?
他忽然压低声音:人在哪家医院?
圣心。
安排个靠得住的大夫。大帅塞来一张纸条:按这个方子抓药。
顾潇展开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味珍稀药材:百年野山参、雪山灵芝...
大帅!这...
闭嘴!大帅瞪眼:这是北平的中医圣手写的方子,老子栽培他十年,不是让他为个男人送死的!
林深走过来,轻声开口:大帅,明日您还得赶回去呢!
大帅扫了一眼,看向顾潇:愣着干什么!带路,去医院,我看看他死了没!
——
特护病房里,司玥正用棉签沾水润湿哥哥的嘴唇。
突然,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病房门被推开,大帅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
都出去。他命令道:顾潇留下。
柳轻风护在司珏床前没动,直到顾潇使了个眼色才拉着司玥离开。
大帅走到病床前,盯着司珏惨白的脸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掀开被单。
大帅!顾潇惊呼。
病号服下,司珏瘦削的身体上布满手术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胸那道蜿蜒的缝合线。
那是取碎骨时留下的,大帅的目光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
红颜薄命啊!
大帅的手紧了又松。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朱红色药丸:千年雪莲制的,吊命用。
顾潇急忙接过,露出一抹笑意,这药仿佛成了希望。
大帅又走到段温玉床前,盯着那张同样苍白的脸,突然擡手就是一巴掌!
大帅!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大帅怒吼:段家独苗为个男人寻死?你他妈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段温玉毫无反应,只有嘴角渗出一丝血线。
段温玉的父母在战争中早死,小小年纪的段温玉跟着他一起出入战场,私底下他们早已成了最亲密的家人。
大帅突然红了眼眶,粗粝的手掌抚过养子额头的绷带:傻小子...
窗外,马路旁边的河道旁,不知何时聚拢了百姓正在往河里放花灯。
千百盏灯火在暮色中的水面上浮动,渐渐汇成凤凰形状。
夜风吹动窗帘,带进一缕檀香。
大帅走到窗前,望着那片灯海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