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山的议事堂里烟雾缭绕。
雷行海盯着刚送来的密报,嘴角扭曲成狰狞的弧度:段温玉明日发兵。
来得正好!张天虎一脚踹翻茶几,茶具碎了一地。
他腰间别着的勃朗宁闪着冷光,老子新到的山炮正愁没处试!
独眼龙凑过来,酒气喷在雷行海脸上:雷大军阀,你的妙计呢?
雷行海阴鸷地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张报纸校样。
头条赫然印着《军阀沉迷男色残害同僚》,
最恶毒的是正文——用极其下流的笔触描写司珏如何狐媚惑主,甚至暗示他在戏班时就人尽可夫。
已经印了五千份。雷行海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
明日趁着段温玉主军出城,就会撒遍云城大街小巷。
他转向张天虎:等段温玉后院着火,咱们趁其大乱...
张天虎突然一把揪住他衣领:那个戏子对段温玉来说,果真那么重要?要是计划失败,老子第一个宰了你喂狗!
雷行海被迫仰着头,却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大当家放心,那段温玉把个破烂货当宝贝,看到报纸非疯了不可。
回到山寨角落的茅屋里,雷行海用匕首在墙上刻字。
每道刻痕都代表一天——他们已经在这鬼地方待了十七天。
窗外传来土匪的哄笑,夹杂着对雷行海的辱骂。
副官握紧匕首,有机会他一定要杀了这些杂碎。
云城某处隐蔽的民宅里,印刷机昼夜不停地运转。
油墨气味浓得呛人,排字工人眯着眼校对最后一遍。
头版上那张合影里,司珏站在海棠树下笑得恬静,却被配上不堪入目的标题。
再加印三千份。戴鸭舌帽的男子弹了弹烟灰:明日必须撒遍全城。
油滚碾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段温玉回到段府时已是深夜。
主卧的灯还亮着,司珏靠在床头看戏文,暖黄的光晕柔和了苍白的轮廓。
见段温玉进来,他合上《牡丹亭》,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
不能一直看,伤眼睛。段温玉抽走书本,指尖蹭到司珏冰凉的指尖。
司珏却笑了,眼中有微弱却真实的光彩:我想多学些,以后...
他顿了顿:虽然以后不能针灸,但还有我最拿手的戏曲。
段温玉俯身吻他的额头:医者,不是只靠针灸,我的阿珏那么聪明。看病抓药,都是医生做的事。”
“以后阿珏喜欢什么便做什么!开医馆,办戏曲学堂,我的阿珏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更衣时,军装口袋里的作战图掉了出来。
司珏拾起图纸,目光扫过那些红色标记,突然轻声问:雷行海,一定会死的吧?
床榻微微下陷。
段温玉将人搂进怀里,感受到单薄的身躯在轻轻颤抖:一定会的。
他在司珏耳边低语:我会让你亲手杀了他。
司珏的手指猛地揪紧他胸前的衣衫,佛珠硌在两人之间。
段温玉抚过他绷紧的脊背,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入睡: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重生。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此刻他们相拥而眠,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司珏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段温玉均匀的呼吸声,一遍遍告诉自己——明日之后,所有的噩梦都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