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段温玉正在批阅军报。
听见敲门声,他头也不擡:进来。
督军。苏辰关上门,声音压得极低:司公子他...
我知道。段温玉放下钢笔,墨迹在纸上晕开:他在装。
月光透过窗棂,在书桌上切割出规则的几何图形。
苏辰的白衫染上斑驳的银辉:这种伪装...未必是坏事。
至少他愿意装了。
段温玉苦笑,指腹摩挲着自己腕间的手链,这是司珏亲自给他戴上。
我会陪着他,一天天好起来。
苏辰欲言又止。
他想起今晚司珏总是摩挲腕上那串佛珠,有些伤疤永远不会消失,但或许会变成铠甲。
卧室里,司珏正对着铜镜发呆。
镜中人瘦得脱了形,锁骨凸出得像要刺破皮肤。
他缓缓脱下外衫,身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像从来没有过一般。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脏了就是脏了。
阿珏?段温玉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安神茶。
看见镜前的司珏,他的脚步顿了顿。
司珏没有回头,手指抚过锁骨,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全部都消失了,没有一丝痕迹。
段温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放下茶盏,从背后轻轻环住司珏:你是我的玉,是我精心温养的。
“段温玉,司珏,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你既是我的玉,也是我的王。”
嘴唇贴在司珏的后颈处,慢慢亲吻:阿珏是段温玉甘愿俯首称臣,双腿跪地的王。
司珏被吻的浑身颤栗,心跳加速。
他转过身回抱住段温玉,感受着两人逐渐加速,又相互融合的心跳。
床头的留声机放着《游园惊梦》,是司珏最拿手的戏。
段温玉将人抱上床,半跪在地,掀起司珏的长衫,看着已经上过膏药的膝盖,放心下来。
看着司珏喝下安神茶,两人躺在床上。
司珏靠在段温玉怀里,突然说:阿玉,未来我想看着戏子不再是下等人。
月光洒在锦被上,勾勒出两人相拥的轮廓。
段温玉的手指穿过他的长发:会的。等局势稳定了,我们将梨园重新改造,办个戏曲学堂,你当先生。
还要教他们识字。司珏的眼睛亮起来:让戏曲成为一种传承民艺。
都依你。段温玉吻了吻他的发顶,突然感到一阵鼻酸。
他的阿珏在计划未来,哪怕这个未来像镜花水月般脆弱。
夜渐深时,司珏的呼吸变得绵长。
段温玉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却听见一声模糊的呓语:别走...
我不走。段温玉将人搂进怀里。
司珏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佛珠硌在两人之间。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段温玉想起老僧说的铁树开花——铁树本无花,若开,便是劫数。
一切因果,是因为他吗?
他将司珏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抵挡所有命定的劫难。
司珏在梦中轻轻翻身,手腕上的佛珠与银链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很轻,却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微光,照亮了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