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将信将疑,最终叹了口气:柳哥儿烧得厉害,偏偏督军不许请大夫...
叶清心头一凛。
看来柳轻风那晚确实遭了大罪。
我老家有个退烧的土方子。叶清压低声音:要不我试试?
小丫鬟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那你快点,督军下午要过来。
东厢房内光线昏暗,浓重的药味中混杂着一丝血腥气。
柳轻风蜷缩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覆着湿毛巾。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睁开眼,目光涣散。
柳哥儿,这个杂役说他有土方子,可以退烧。小丫鬟轻声道。
柳轻风的视线聚焦在叶清脸上,瞳孔骤然收缩。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们都下去。柳轻风虚弱地挥手:我要和他说几句话。
待丫鬟和小厮退出房间,柳轻风的眼神立刻变得清明起来。
他强撑着坐起身,薄被滑落,露出脖颈和锁骨上触目惊心的淤青。
段温玉让你来的?柳轻风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叶清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周副官让我转告你,督军需要雷行海的账本。
他将瓷瓶放在床头,这是伤药,效果很好。
柳轻风接过瓷瓶,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账本...
他顿了顿:给我四天时间,到时候,我想跟着账本一起离开这里。
叶清皱眉:你的伤...
死不了。柳轻风苦笑:告诉段温玉,四日后我希望他能保我安全。
叶清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小丫鬟惊慌的声音:督军来了!
柳轻风脸色骤变,迅速将瓷瓶塞到枕头下:快走!从后窗出去!
叶清不敢耽搁,翻窗而出,恰好躲过了从前门进来的雷行海。
他蹲在窗下,听到里面传来雷行海粗犷的声音:
身子如何了?
托督军的福..好多了!柳轻风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柔弱的调子。
雷行海冷笑:四日后三井洋行的山本先生要来听戏,你给我好好唱,要是出了岔子...
轻风明白。
叶清悄悄离开,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雷行海刚损失了一船货,这么快就又搭上了新线?
他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出去。
午后,陈默回到军营,向周沉汇报了雷府的情况。
陈默指着地图:这里是储藏室,隔壁就是书房。我还注意到会议室墙上的地图,城西几个点被特别标记过。
陈默若有所思:梨园那边有消息吗?
叶清还没回来。周沉摇头。
正说着,扮作乞丐的暗哨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将叶清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
后天?周沉沉吟道:山本先生?账本?
他看向两人:你们先下去休息,我去向督军汇报。
段温玉正在军营书房批阅文件,听完周沉的汇报,手中的钢笔微微一顿。
三井洋行...他冷笑一声:雷行海倒是有几分本事,这么快又搭上了日本人。
柳轻风要的活路...
给他。段温玉干脆道:只要账本到手,送他离开云城,保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周沉点头:那山本那边?
段温玉站起身,走到窗前:“只要账本到手,立刻拓印,分成几路送往中央。”
“雷行海那边先不用管,等待中央批示,再收拾他!”
再加派一队人盯着城西仓库。段温玉轻声道:这次,我要雷行海永无翻身之日。
周沉了然地点头。
所有人都知道,司珏那枪不能白挨,雷行海必须付出代价。
夕阳西下,梨园的戏台开始热闹起来。
柳轻风忍着浑身疼痛,对镜描眉画眼。
镜中的他妆容精致,丝毫看不出病容,唯有那双眼睛,冷得像冰。
柳轻风最后看了一眼藏在妆台暗格中的银簪,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
“四日后吗?真巧啊,雷行海,让鬼给你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