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卸去大半，许渊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衬。他强撑着那副“漠不关心”的姿态，没有走向桌子，而是像真正的守卫一样，慢悠悠地晃荡到靠近门口的一根承重水泥柱旁，抱着胳膊，斜倚着柱子，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门外，耳朵却像雷达一样竖了起来，捕捉着场内的每一个字。

谈判显然陷入了僵局。

“黄先生！”朱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你们这个价格，太低了！简直是打发叫花子！我冒的风险有多大，你们心里没数吗？”

被叫做“黄先生”的为首男人慢条斯理地拿起面前的水瓶，喝了一口水，眼皮都没抬：“朱总，话不能这么说。风险？现在风声这么紧，哪条路没风险？我们散货也有风险！我们给你的价，已经是看在老交情和老主顾的面子上了。”

“水晶工艺品？”许渊心中冷笑，这代号倒也贴切。

他悄悄将手伸进宽大的迷彩服口袋，摸索着那部缴获的老式按键手机。这种手机虽然简陋，但通常都带有一个极其基础、但关键时刻可能救命的功能——录音。他凭借记忆，手指在按键下方极其轻微地移动着，寻找着那个小小的录音键。动作幅度必须极小，不能引起任何注意。

“涨？再涨能有我涨得快？”朱晋提高了声调，显得有些激动，“黄先生，你是知道的！现在‘水晶工艺品’的原料源头被几个大庄家把控，价格一天一个样！国际运输的成本翻了多少倍？更别提现在各国海关查得有多严！我运进来，那是在刀尖上跳舞！你们这个价格，我连本都收不回来！更别提利润了！”

黄先生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朱晋，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像毒蛇盯住了猎物：“朱总，账不是这么算的。我们合作这么久，我们给你的渠道是不是最安全的？从‘南美花园’到‘远东市场’，哪次出过岔子？安全就是最大的价值！你现在跟我谈成本？”

许渊微微皱眉，没想到这个表面上是东瀛国商人的胖子，居然还是个国际毒枭！听他们的关系，应该是朱总在国外囤积蓝冰，然后再由这些雇佣兵通过某些渠道带入大夏。

朱晋有些生气，声音也高昂起来：“大不了这批货我不卖了！”

“不卖了？呵呵呵……”黄先生突然讪笑起来：“不卖给我们，我倒是想看看谁敢买！没有我们这条安全通道，你有再多的‘工艺品’，也只能烂在仓库里发霉！不信…你就试试自己去找别的买家，看看能不能活着把货带出‘花园’？”

赤裸裸的威胁！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朱晋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气势明显弱了下去。黄先生身后的两个汉子，眼神再次变得危险起来，其中一人甚至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

许渊的心跳再次加速。他感觉口袋里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是录音键！他屏住呼吸，用最小的力量，极其缓慢地按了下去。他祈祷着这部破手机没有录音开始的提示音，或者声音小到被忽略。

万幸！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只有许渊自己能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录音，开始了！

“黄先生…话…话不能这么说…”朱晋的语气软化了，带着一丝哀求，“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一直很愉快。只是这次…这次的数量实在太大，风险也前所未有。你们给的价格，真的让我很难做啊…你看，能不能…再往上提一点？哪怕提一成！我回去也好跟合伙人交代…”

“交代？”黄先生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身体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朱总，你是聪明人。做我们这行，需要跟谁交代？钱，才是唯一的交代。价格，没得商量。就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破旧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这是底线。行，货我们照收，钱三天内到你海外账户。不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朱晋，又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门口倚着柱子的许渊，语气平淡却令人心底发寒，“…那朱总就带着你的‘工艺品’，另谋高就吧。不过，这青林镇风景虽好，但路可不太好走，朱总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驾驶。”

这是最后的通牒！要么接受低价，要么…死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