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宁国府的正门就被“嘭嘭嘭”的敲开了。
早起的老仆人打开门一看,顿时吓得双腿发颤,瘫倒在了地上。
因为他看到了这辈子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幕,无数披坚执锐的官兵竟然冲进了这国公府。
在他的脑子里,依旧印刻着贾家昔日一门两国公的辉煌。
虽说是一代不如一代,但也不至于被官兵就这样明目张胆的闯进来啊!
看着眼前冲进门的官兵,老仆人的心里也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自古盛极而衰,盛衰相依,几乎没有哪个家族能够幸免。
而此时的宁国府掌舵人贾珍,正搂着自己昨晚从花枝巷带回来的一个在他看来活儿好又懂事的女人。
被官兵从床上拎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懵的。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人把自己从温柔乡里揪出来。
至于其子贾蓉,跟贾珍也差不了多少。
此时此刻,正跟府里的一个丫鬟搂在一起。
朝廷的文书被顺天府的官员当场宣读的那一刻,宁国府的人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都完了。
贾家东府被抄家了,一干有罪人等被带到了顺天府大牢。
很快,最终的判决便下来了,快得有些超乎寻常。
宁国府贾珍因贪墨朝廷的认捐银子四十余万两,以及其余诸多罪行,被判五马分尸的极刑。
其子贾蓉,罪行稍轻,被判了个腰斩。
其余人等,也都依照大明律例判了不同的刑罚。
宁国府所有家产被充了国库,至于有些无罪的仆人则被一律遣散了。
这件事宛若一刻深水炸弹一般,在京城激起轩然大波。
京中的诸多贵族,皆是战战兢兢。
再联想到不久前甄家的事,北静王的事,不少人的心里都意识到了不妙。
于是乎,这些贵族纷纷约束府内人等,令其收敛平日里的言行,以求别被殃及。
不过,最是心中忐忑的,却并非他们,而是与宁国府同在一条街上的荣国府。
同根同源的两府,其中一个被抄了家,族长被判五马分尸,这对他们来说属实太过震撼了。
此时此刻,整个荣国府上上下下就如同一只寒蝉一般,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
再联想到不久前府里的王夫人因毁谤朝廷被顺天府带走,他们的心里愈发的紧张了起来。
不少下人已经开始悄悄议论,甚至有了另谋生路的打算。
不过,由于卖身契还捏在府里主子的手里,所以他们也没有真的采取行动,只是暗地里筹谋。
但受宁国府被抄这件事影响最深的,莫过于这府里的几位老爷太太。
此时此刻,大房贾赦罕见的将自己续弦后娶的太太邢夫人喊到了自己的房里。
看着眼前的邢夫人,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声音沉重的开口道:“东府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邢夫人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就隔着这么远,而且那么大的动静,这个我自然知道。”
贾赦听了这话,也微微颔首道:“你知道了那我就不过多的说这事了,想咱们贾家,昔日是何等的荣光岁月,可惜,到了我们这一代,真的是没落了,好在琏儿还算争气,刚好又攀上了京营那边,所以,如今也算是有了一层官家的身份。不过,跟京营那位比起来还是天壤之别,这一次东府被抄,而咱们这边暂时没有被动,我听说就是那位替咱们打了招呼,换句话说,咱们的生死都捏在那位的手里,他为什么要帮咱们,这一点咱们得搞清楚了,如果说仅仅是因为都姓贾,这个应该是站不住的,毕竟,当初在他发迹之前咱们也没有帮过他什么,依我看,他这是顾念着薛家跟咱们这边的关系,要不然,你那妯娌也不可能被从顺天府大牢放出来。”
说到这里,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轻轻叹了口气。
邢夫人见状,眸光闪动的道:“你就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吧,你方才说的这些我心里也明白一些。”
贾赦闻言,看了看面前的茶杯,随后端起来喝了一口。
下一刻,他又继续道:“你也知道,如今迎春就在他府上,虽然没有明媒正娶,但也算是他的人了,之前咱们一直都揪着这事不放,以为咱们国公府的女儿应该明媒正娶才行,甚至还打算去闹,如今看来,咱们当初没那么做还是很明智的,要不然,定然会得罪了那位,不过,眼下这情形咱们若是还这般矜着,后面再有什么风浪波折咱们可就不好说了,所以,咱们得借着迎春这层关系主动前去交好,那样,才能不被波及。”
邢夫人听罢这番话,深以为然的道:“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了,不过,咱们怎么个主动交好法,在这之前咱们可没跟他有过任何的接触,这贸贸然的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啊!”
贾赦闻言,捋须而笑道:“这个好办,咱们迎春不是已经在他府上了嘛,你就以看望迎春的名义去登门求见他,只要接触了,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话该怎么说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邢夫人听了这话,虽然心中还是没什么具体的章程,但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方向。
总之就是一句话,那就是竭力的去交好对方,对方喜欢什么咱们投其所好就是了。
这样想着,邢夫人笑了笑道:“这事我大致明白怎么做了,可是,我这初次登门,总不能空着手过去吧,好歹也得给带点儿东西,就算是看迎春也得带些东西才是啊!”
贾赦听罢这番话,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个好办,我都已经替你想好了,迎春去的时候走得匆忙,身边连个知己的人也没有,像咱们这门第姑娘嫁人总得有陪房丫鬟一起过去才是,依我看,原本她身边的那个司棋就不错,这一次你一块儿带过去,至于那位能不能看上,就得看她自个儿的造化了,至于别的,你带些简单的东西过去就是了,他那样的身份,富贵已极,能缺个什么,主要就是个礼轻情意重嘛。”
邢夫人听着这些,心中也愈发的有底了。
东西和人都给你奉上,加上你又纳了咱们家迎春,这样你总不能不认这门亲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