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开玩笑道,“说不定剪了寸头,演挨打的戏会更疼,更有代入感呢。”
他的坦然反而让造型师松了口气。理发推子启动时更大的“嗡嗡”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冰冷的推子贴上头皮,伴随着细微的震动,柔软的黑发一簇簇落下,散落在围布上和地上。
周椰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从侧面拍了几张照片,还手速飞快地发到了剧组的小群里,配文:“历史性时刻!见证沈复学弟‘换头’!心跳加速了是怎么回事?寸头居然有点帅?!”
群里瞬间被各种表情包和惊叹号刷屏。
副导演也闻讯凑过来,举着手机笑着说要拍段小视频:“这可是独家幕后花絮,等电影上映的时候放出来,绝对是个大彩蛋!”
沈复透过镜子看到身后的热闹,不仅没有躲闪。
反而配合地对着副导演的镜头笑了笑,还比了个“OK”的手势,爽快地说:“拍吧拍吧,尽管拍。以后等电影宣传期,你们想再看到寸头造型的我,可就难喽,得加钱!”
他幽默的话语引得众人一阵轻笑,也冲淡了剪发带来的些许凝重感。
当推子停止工作,沈复看着镜中那个顶着一头青茬、几乎能看到头皮的自己,感觉陌生又新奇。
他抬手摸了摸刺猬般扎手的发茬,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头皮的温度和轮廓。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剪掉的不仅仅是头发,连带着之前那种作为偶像的、无形的束缚和光环也被一并削去,整个人都变得轻盈、简单了许多,只剩下一个即将破土而出的、名为“小北”的灵魂。
但这还只是第一步。
紧接着,化妆师上前,开始在他的脸上“精雕细琢”。
暗沉的粉底液被打上,掩盖了他原本白皙的肤色,营造出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糙感;特殊的胶水和小工具在他眼角、嘴角制造出细小但逼真的陈旧性疤痕;指甲也被刻意修整得略显参差,指缝里甚至被扫入了一些深色的粉底,模拟难以洗净的污垢。
当整个妆面完成,沈复再次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面向大家时,会议室里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如果说刚才的寸头只是让他看起来利落了不少,那么此刻,完整的妆容则彻底改变了他的气质。
周咚雨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站起身,绕着沈复走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忍不住发出惊叹:“我的天呐,沈复,你现在……现在完全不像你了!真的!这寸头,这伤妆,这眼神……你看人的时候,哪怕没表情,都自带一股子不好惹的劲儿,太有小北那股子混不吝又脆弱的劲了!曾导,您快看!”
周椰也凑了过来,仰着头仔细看着沈复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她小声说:“真的……沈复学弟,你现在看起来好凶,眼神一沉下来,我都有点怕你了。感觉你下一秒就要皱起眉头跟人吵架似的。”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沈复没有说话,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按照这几天反复揣摩的感觉,迅速调整了一
他眼神瞬间沉了下来,褪去了所有的温和笑意,变得空洞又带着警惕,肩膀习惯性地微微内扣,仿佛随时准备抵御外界的伤害,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地虚握成拳。
整个人的气场在几秒钟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那个温和有礼、阳光清爽的年轻偶像,而是变成了一个带着底层生活磨砺出的粗野、警惕,像一头在城市夹缝中艰难求生、随时可能炸毛反击的困兽。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看了看,甚至尝试着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混杂着疼痛和不屑的扭曲表情,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也刻意压低了一些,带着点沙哑:“看来这头发没白剪,妆也没白化。现在……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小北了。”
下午,剧组大队人马转移到了位于重庆老城区的一条精心挑选出的狭窄巷弄进行实景拍摄。
这条巷子完美符合剧本要求:两侧是斑驳脱落、布满污渍和水痕的红砖墙,地面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缝隙里长着湿滑的青苔,角落里堆放着废弃的纸箱和破烂家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略带霉味的气息,压抑感十足。
沈复换上了那件特意做旧、洗得发白甚至有些透光的灰色连帽衫,衣服略显宽大,套在他清瘦的身架上,更显得他单薄无助。
他按照导演的要求,站在巷子中间,对面站着三位身材比他高大一些、饰演霸凌者的年轻特约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