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韩王安贵为一国之君,面对血脉同源的宗室勋贵,也难以施展霹雳手段,最终只能以“闭门自省“的温和惩戒草草落幕。
这场看似君王柔懦的处置,实则折射出宗室的根深蒂固,早已渗透朝堂每个角落,稍有不慎便会掀起动摇国本的风暴。
在檀香缭绕之中,书房内的空气都似乎被这股香气熏染得沉静。
张良修长的手指,宛如玉琢般灵动,在轻轻拂过竹简的那一刻,忽然顿住。
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小篆文字,映入他那双素来沉稳的眼眸。
他的眼中却泛起一丝异色,似是惊鸿一瞥,又似是灵光乍现。
“祖父,吾倒想起一人能够破解此局!”
张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自信。
他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张开地,说道。
张开地搁下手中的茶盏,那琥珀色的茶汤在盏中微微晃动,几滴茶水溅落在桌面上,瞬间晕染开一片淡淡的茶渍。
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知道自己的嫡孙绝非轻易开口之人,若非十拿九稳,绝不会贸然提及破解之法。
“何人?”
“九公子韩非!”
张良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闻言,张开地的眉头微微一皱,眉间几道岁月刻画出的沟壑显得愈发深邃。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那个流连章台柳巷的九公子?你可知军饷失窃案牵涉两位封君?让他来,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张良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自信与从容。
“世人皆道韩非耽于酒色,可他乃是儒家荀夫子的弟子。荀夫子兼通礼法两道,当年在稷下学宫论刑名、与孟轲辩人性,能得他青眼者,岂是泛泛之辈?”
听到这话,张开地那浑浊的眼眸渐渐清明,他轻轻抚须,沉吟道:
“也罢!王室贵胄的身份,倒正合适与那两位封君周旋……”
于是,张良便带着张开地前往韩非府邸。
日影西斜,夜幕如墨般悄然降临,将大地笼罩在一片幽暗之中。
他们的车驾缓缓驶过新郑城的长街短巷,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终于,车驾停在了公子府的朱门前。
门上铜兽门环悬着一把青铜锁,锁身在夜色中泛着冷冽的光芒,显得格外刺眼。
当值的侍卫见状,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说道:
“九……九公子,此刻应在紫兰轩!”
张良闻言,轻笑出声,他转头望见祖父面上的冷色,连忙正色道:
“快引路!”
“是!”
侍卫连忙点头,转身引着二人前往紫兰轩。
暮色中的新郑街道,华灯初上,灯火如繁星般点缀在夜幕之中。
张良与张开地的车驾驶过七拐八折的巷陌,最终停在城西灯火通明的三层重楼前。
那重楼飞檐翘角,气势恢宏,楼上的雕栏画栋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华丽。
飞檐下,“紫兰轩”的金漆匾额在夜色中流转着朦胧的光晕。
…………
当张开地携张良踏入紫兰轩雕花木梯的瞬间,檀香裹挟着丝竹声漫过廊柱,将二人带入了一个别样的世界。
廊柱上雕琢着腾云驾雾的仙鹤,似欲振翅高飞,而那丝竹声则如山间清泉,潺潺流淌,令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