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安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阴云,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中,半数都印着象征急报的朱砂火漆。
他此刻忧虑的,显然并非那五位殒命的朝臣,而是十万两军饷至今下落不明。
这十万两军饷,足以支撑边军半载用度,若不能追回,边境大军丧失士气,对韩国非常不利。
“相国应该知道昨夜庞卿府中自缢的事情了吧!”
韩王安的声音裹着倦意穿透殿中凝滞的空气。
鎏金蟠龙纹的御案上,半盏冷茶映出韩王安眼底的焦灼。
“自司寇殁于此案,短短二十日便折损五位栋梁。如今新郑城内流言四起,说什么'鬼兵索命,天罚韩国',这般危局相国可有对策?”
张开地垂首盯着玉阶上蜿蜒的蟠螭纹,后颈已渗出细密冷汗。
他门下五位得力文臣接连暴毙,昨夜更有三位门生故吏连夜到相府苦苦哀求,生怕被卷入这噬人漩涡。
想到御史中丞昨夜送来告病疏奏,张开地藏在袍袖中的手指不由微微捏紧。
“鬼兵作祟之说虽不足信,然此案牵连甚广,朝中同僚难免...“
话音未落,忽闻身侧传来声冷笑。
姬无夜摩挲着刀柄上缠绕的赤绢,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张开地,说道:
“相国门生遍布韩国朝堂,莫非竟寻不出个敢查案的人?”
“臣...臣惶恐。“
见此,丹墀之上,韩王安的叹息声重重落下。
此时,姬无夜却跨步出列,抱拳说道:
“启禀王上,臣夜观卷宗,此案纷繁复杂,既有前朝秘闻余波,又牵涉当今宗室贵胄。若非得力重臣亲自调查,只怕难拨迷雾见真章,更遑论追回失窃军饷。”
大殿之上,气氛凝重如山,众人皆屏息凝神,唯恐言语不慎惹祸上身。
闻言,韩王安前倾身躯,冕旒玉珠相击发出细碎声响,如同山间清泉潺潺,却又带着几分威严。
他的目光透过重重珠帘,落在姬无夜身上,似在审视,又似在思索。
片刻之后,他开口问道:
“大将军可有举荐之人?”
姬无夜虎目低垂,甲胄鳞片随着呼吸起伏,好似一片片铁羽,在殿内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微微沉吟,沉声说道:
“臣斗胆进言,相邦大人素来明察秋毫,更兼经略三朝,若得张相亲自过问,定能抽丝剥茧,还真相于朝堂。”
字字句句如铁丸坠地,在寂静大殿激起回响。
韩王安微微颔首,转身看向张开地,问道:
“相邦意下如何?”
语气虽缓,但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在他心里已经将此事定下,只等张开地应允。
殿角铜漏滴答声中,张开地广袖下的手掌攥紧玉笏,指节泛白,显见心中压力之大。
然而,他面上却肃然行礼,朗声说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自当殚精竭虑。”
话音未落,韩王已抚掌称善,说道:
“甚好,然军饷关乎社稷安危,寡人予卿十日之期。”
语锋陡转森然:
“若逾期未果,届时恐怕要承担相应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