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个月的日子,过得像被人不停得推着走。
写论文,查重,答辩,整理各种资料。五月底时,答辩完,准备拍毕业照,参加毕业典礼。
对他们来说,毕业的气氛不十分浓厚,毕竟不少人会留校继续深造,或者留在A市。
谢蔲寝室四个人,她和胡娅霏读研,剩下两个直接工作,毕业后仍有机会再聚。
她们租了学士服,挑在一个阳光好的日子到校园里拍照。
胡娅霏问:“不是三妹夫来替我们拍吗,他人到没?”
谢蔲看了眼手机,昨天晚上他到达A市,过凌晨才睡,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还没回。
另一个室友说:“我们先拍吧,蔻蔻,你去接他吧,免得他进不了。”
恰在此时,手机响了,说曹操曹操到,来电正是付嘉言。
室友笑,催促道:“快去吧。”
认识的同龄人里,很少有谁的恋爱谈得他们这么聚少离多。大学就算了,未来还有数不尽的别离。
她们既羡慕,又心疼谢蔲。她们跟老母亲一样,操心着她的终生幸福。
能多在一起久一点,她们也乐意去撺掇。
学士服宽大,帽子戴不稳,谢蔲用手按住,转身向门口跑去,衣摆向后仰起,轻盈得似午夜的蝴蝶。
校门口近来管理进出人员严,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带他进来。
谢蔲怀里捧着付嘉言送的花——他说到做到,践行他说毕业给她送花的诺言。
他挎着相机和三脚架,一手牵着她,“老婆,毕业快乐。”
“同乐。”
她晃了晃他的手,“我室友她们说晚上请你吃饭。”
谢蔲脸上画了全套的妆,眼下覆着一层闪粉,编了发,最后扎成一股,漂亮精致,学士服下的小腿又直又细,太阳下白得晃眼。
付嘉言的身高在北方也不逊色,这样一对情侣,在校园里回头率可高。
A大面积大,建筑多,出片也好出。
她们专业不同,加之忙,平时凑到一起的时间少,难得有这么一次正式的合照。
付嘉言尽职尽责充当她们的摄影师。
女孩们手捧鲜花,或手拉手起跳,或在台阶上同时抛起学士帽,或并排坐在操场中央,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五月底的天气,万里无云,太阳直照无碍,干热干热的。
付嘉言拍到电池没电,低头换备用电池。
就这空档,一个男生走到谢蔲面前,“学姐,恭喜毕业,可以认识一下吗?”
谢蔲被要微信,是她们习以为常的事,但当着人正宫的面还敢来,这是头一回。
她们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胡娅霏甚至在背后顶了顶她,说:“可以吗,学姐?”
谢蔲无奈地觑她一眼,正要说话,肩膀被人揽了去,耳边响起熟悉的男声:“恭喜收下了,认识就不必。”
胡娅霏还在瞎拱火:“是啊,勾搭有夫之妇,小心被警察叔叔抓哦。”
她说话向来不管人尴不尴尬,直来直去,但也不太招人讨厌,得多亏她那张脸。
这哪想得到,给她们拍照的摄影师,是她男朋友。
学弟鼓起的勇气顷刻消散得一干二净,面上扬起个礼貌的笑容,“祝学长学姐百年好合。”
说完跑路了。
胡娅霏笑得不行,“要不是跑得快,我还想再逗逗玩儿呢,多有意思,耳根子都红了。”
室友说:“你也太缺德了,说不定是大一的学弟,要被你搞出心理阴影了。”
她们说笑着,只见付嘉言摩挲着谢蔲的手,若有所思地说:“这里是不是缺点什么。”
左手中指,戴婚戒的地方。
她们:“……”
说起来,这四年,胡娅霏谈过几次恋爱,没一次长久,其他的干脆单了整个大学时期,她们一致料定,谢蔲是最早结婚的。
听这个意思,是要求婚了?
她们得让出空间,还是继续围观?
其实,就他俩目前的关系而言,求婚似乎只是一道有些冗余的仪式。
但哪个被放在心里的女生,会不有所期待呢?
不单单她们紧张,谢蔲的心跳也停了一拍,像运行中的列车卡住了,下意识地擡眼看他。
不过她心知肚明,这个点的教学楼附近人来人往,他不会挑在现在。正如她了解他,他知道她不喜欢大庭广众之下,被众人围观私事。
所以付嘉言说过那句话,便也没其他动作,面色如常,接着给她们拍照。
每个院系答辩时间不同,拍毕业照的时间也不一致,否则,一些热门景点还得排队。
后来到树荫下,胡娅霏她们头挨着头,翻看照片,夸道:“三妹夫,你技术还蛮顶的。”
付嘉言笑着,伸手揽谢蔲的肩,放松地倚靠着树干,而她低头回着老师的消息,毕业季,院里一堆事。
“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的画面中心都是蔻蔻啊,偏爱太明目张胆了吧。”
一个好的摄影师,需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因为美往往是瞬息之间的,显而易见,他对谢蔲的爱,具象在他的镜头里。
他太熟知谢蔲的美。
听到自己名字,谢蔲茫然擡头,“嗯?”
“跟你没关系。”他手绕过她的肩,捏捏她的脸,“继续忙你的。”
胡娅霏突然举起相机,冲他们拍了一张,糊了点,糊有糊的氛围感,男生脸上的宠溺一览无遗。
室友说:“之前有个博主,发她哥哥嫂子的日常,感觉跟你们好像哦,不过现在没更了。”
不得不说,大数据是个神奇的东西,无知无觉地,将你身边人的社交账号推送到你面前。
谢蔲笑了笑,没给出正面回应。
下午她们去老师办公室处理事情,付嘉言跟去,在外面边玩手机边等,怕打扰他们,戴了耳机。
老师余光瞥到,见他陌生,随口问了句:“那是谁的家属啊?”
胡娅霏嘴快:“谢蔲家的。”
他们班人少,女生更是珍稀物,个个老师认识谢蔲,老师愣了下,看向她,“早听说你有男朋友,一直是他?”
像是惊异,他们居然还没分手。
谢蔲“嗯”了声,说:“一直是他。”
从高中少女初次心动,到即将走入社会,一直是他。
世界万物,一切的一切,皆处于变化之中,他们的不变,反而成了异类。
有时候老师也八卦,尤其是跟比较熟的学生,开玩笑说:“到时结婚发喜糖,别忘了老师。”
旁边桌的老师就听清这一句,回过头,“谁要结婚?谢蔲你?这么快?”
胡娅霏笑得不行。
处理完,谢蔲忙不叠地牵起付嘉言,把他带走,说着:“老师八卦起来也好可怕。”
付嘉言摘了只耳机,塞到她耳朵上,“先听。”
是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