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着迷(2 / 2)

渡夏战役 珩一笑 1801 字 4个月前

他尴尬地挠了下脸,“年少不懂事,笨的是我,是我才对。”

童年记忆像本上了锁的日记本,锁绣了,咔嗒解开,泛黄的纸页上,非碳素墨水写下的字迹也模糊了。

但尚能辨认一二。

当时谢蔲还小,爷爷不允许她独自遛狗,说她太小了,牵不住。后来她撒娇,爷爷拿她没办法,放她出门。

然后就出了意外。

不是没看到坑,狗被吓到,蹿得太快,她想避开,反而踩到边沿,脚下一滑,就踩了进去。

坑不深,主要是旁边刺出断裂的钢筋。

她被剐到,登时鲜血直流,浸透了裤袜,痛得泪水涟涟,更多的是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回家,也担心爷爷奶奶说她。

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

“不是吧,你好笨啊,这么大一个坑都没看见。”

谢蔲坐在坑边,手里还牵着系狗绳,抹了把眼泪去看他,鼻头、眼睛通红,是哭了一阵子才有的结果。

付嘉言吓了一跳,“你,你,”以为她被他说哭的,又看到她的脚,红了一大片,“你别哭啊,我送你去看医生。”

他手忙脚乱地扶她上车,听她弱弱地说:“大黄……”

“我牵着,你抓稳了,别摔下车了。”

他在手腕绕了两圈,一路推她去诊所,旁边还有只大狗,这景象,实在颇为奇异。

为了安慰她,付嘉言绞尽脑汁地想出一番话:“你知道吗?爱哭的人老得快,你再哭,就要变成小老太婆了。”

谢蔲哽咽着说:“你好烦,你别说话了可以吗?”

“……”

他如她所愿,闭嘴了。

大黄通人性,知道主人受伤了,老老实实地跟着。

她看看狗,又看看他,小学二三年级的女孩,在欣赏异性外表方面,还没能完全开窍,但她想,他好白,跟她一个女孩子差不多。

彼时气温上了三十度,人和狗俱热,大黄“哈哈”地吐着舌头。

谢蔲忍不住问:“你知道诊所在哪儿吗?”

“放心吧,这一片我可熟了。”

终于到了诊所,医生告知他们,要打破伤风针,还要处理伤口。

两个小孩没钱,也没有拿主意的大人,付嘉言二话不说,立即骑车去找谢蔲爷爷。他再回来,出了满头满脸汗,气喘吁吁地,喘气比大黄还急。

医生端出药盘,笑着说:“你急什么,她在这里又丢不了,这个伤也不要紧的。”

付嘉言憋了会儿,说:“她会怕吧。”

谢蔲看着他,紧紧抓着爷爷的手,眼泪也止住了,满脸已干的泪痕,睫毛粘成一绺绺的,样子看着可怜兮兮。

偏偏她不再吭一声,委屈、疼痛,往肚子里咽。她倔强如吴亚蓉的性格,初露端倪。

后来医生给她上药,付嘉言就默默地走了。

爷爷想找他道谢,也找不到人。

谢蔲似乎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爷爷也不知道,只用方言代称,他是谁谁谁家的孩子。

住得近,常常见他跟一帮孩子一块玩儿,但她对他印象不好,觉得他说话讨人嫌,还毁过他一个雪人。

现在又觉得,他人还挺好的。

再后来,也没怎么见过他了。

原来是搬走了。

怎么将付嘉言和那个男孩联系起来的呢?

刚刚他蹲在身前,托着她的脚踝,莫名地,和当年的脸就有了隐约的重合。

谢蔲说:“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你说那样的话,真的很过分。”

“那要不你再掐一把,解解气?”

说着,他把胳膊递出来。

“其实我该对你说谢谢的。”谢蔲扭着脚踝,幸亏没伤到筋,如今还能灵活地动,“虽然只是刮伤,放到现在觉得没什么,但那时候真的很慌。”

她认真起来,眼睛总是亮闪闪的,终于的人,你很难觉得她有任何算计,“付嘉言,谢谢你。”

“你已经谢过了。”

“嗯?”她转过头,“什么时候?”

“没记错的话,有次我骑车回家,你突然冲到我面前,递了一瓶柠檬茶过来,半个字没说,就走了。”

“哦,是。”谢蔲笑了,“我零花钱很少,只买得起这个。”

“我还在想,这女生怎么这么冷漠,谢谢我就谢谢我,甩我瓶饮料算什么,太没诚意了。”

付嘉言也笑,“但是因为柠檬茶很好喝,所以我原谅你了。”

“你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爱上喝柠檬茶的?”

“算是吧。”

他手向后撑着,喟叹般地说:“原来很多事情,冥冥中,早已经注定了走向。”

一定是无数种命运交错使然,他们是时光洪流中的微尘,被安排着碰撞,分散,迷失。

譬如我们再次相遇,在已认不出彼此容颜时;

譬如我喜欢上你,不可救药地为你着迷。

那年约莫也是七八月,因为空气遇冷凝结成水珠,又落到手心。

不知道的是,滑下的水痕,竟能蜿蜒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