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感官银行:通胀风暴(1 / 2)

“霓虹港”的雨是酸的,混杂着机油、廉价香水与全息广告烧灼空气的焦糊味。摩天楼的缝隙间,“感官黑市”如同城市的静脉瘤般搏动。这里不交易黄金或毒品,交易的是感官本身。

雷恩缩在漏雨的塑料棚下,左眼嵌着廉价的“视觉采集器”,右耳挂着“听觉榨取环”。他是“感官矿工”,靠出售实时感官体验换取“感官币(Sense)”——全球唯一的合法货币。此刻,他正通过神经接口,将眼前雨夜霓虹的迷离光影和远处爵士酒吧的萨克斯即兴片段,打包成一份“沉浸式都市夜雨体验包”,挂上黑市交易网。标签:忧郁、迷幻、底层浪漫。起拍价:0.05Sense。

“成交!买家‘云端漫步者’,出价0.08Sense!”系统提示音冰冷。雷恩账户微涨,胃袋却因饥饿和神经过载的恶心感抽搐。这点钱只够买半管劣质营养膏,勉强维持他这台“感官矿机”运转。

霓虹港是“全球感官联合银行(GSB)”的试验田与垃圾场。GSB宣称:传统货币体系崩溃后,基于人类感官体验的“Sense”是唯一稳定、可再生的价值锚点。每个人都是感官的“矿场”与“消费者”。感官银行提供“感官储蓄”(上传体验获取利息)、“感官借贷”(预支Sense,未来用感官偿还)及复杂的“感官期货”交易。

雷恩是底层矿工。他出售廉价感官(街景、噪音、饥饿感)糊口。而顶层“感官贵族”则消费着天价的“定制感官套餐”:攀登虚拟珠峰的极致触觉、品尝灭绝生物味蕾的味觉盛宴、体验濒死快感的神经冲击…他们的感官账户由专业“感官策展师”打理,确保体验的稀缺性与高净值。

雷恩唯一的“资产”,是植入太阳穴的“感官透支接口”。当黑市收入无法维生,他只能向GSB借贷Sense,代价是未来一段时间内强制被“感官税”——系统随机剥夺他的某种感官(如剥夺味觉24小时),或强制他体验一段高强度的负面感官(如持续噪音轰炸),作为利息。每一次透支,都在磨损他作为“人”的实感。

“卷二:感官期货陷阱”

一次黑市交易中,雷恩意外捕获了一段“稀有感官”——一个街头老艺人用自制乐器演奏的、融合了故乡民谣与雨声的即兴旋律。这段未经处理的“原始哀愁”竟拍出了1.2Sense的高价!买家是匿名的“怀旧对冲基金”。

这笔“巨款”让雷恩昏了头。他受“感官掮客”蛊惑,将全部Sense投入了“热带风暴触觉期货”——一种押注下周虚拟气候体验平台“天堂岛”将上线超强风暴触觉包的衍生品。掮客宣称:“稳赚!风暴体验稀缺,杠杆拉满,一夜翻倍!”

期货崩盘了。天堂岛因“感官数据污染”丑闻临时关闭,风暴包无限期延迟。雷恩的血汗钱瞬间蒸发。更糟的是,还款日临近,他无力偿还借贷的本息。

GSB的“感官税官”如秃鹫降临。冰冷的神经探针刺入他的透支接口。

“借款人雷恩,编号S-774。债务余额:0.85Sense。执行强制感官税:剥夺‘嗅觉’72小时,叠加‘持续性低频耳鸣’体验48小时作为罚息。立即执行。”

瞬间,世界对雷恩关上了一扇门。雨水的潮湿、垃圾的腐臭、甚至自身的汗味——所有气味消失无踪,只余一片虚无的空白。同时,一种尖锐的、如同生锈轴承摩擦的嗡鸣声直接灌入他的脑髓,无休无止。

雷恩瘫在污水中,呕吐不止(无味)。视觉采集器因神经紊乱闪烁乱码,映出扭曲的霓虹。他成了半盲、全聋(相对有效听觉)、无嗅的残骸,仅剩的触觉(雨水的冰冷)和味觉(呕吐物的酸涩)在耳鸣的折磨下放大到令人发狂。感官银行冰冷的规则:还不起钱?就用你的神经来付利息!

“卷三:感官通胀幽灵”

为还债求生,雷恩被迫接受更危险的工作——“深层感官挖掘”。雇主是黑市神秘的“感官炼金会”。他们提供强效的“感官催化剂”(一种混合致幻剂与神经兴奋剂的鸡尾酒),能将普通体验催化成高强度的“感官烈酒”,在黑市卖出高价。代价是加速感官系统的磨损与精神崩溃风险。

雷恩注射催化剂,再次戴上采集器。目标:霓虹港最危险的“锈带工业废墟”。在药物作用下,生锈管道的冰冷触感变成灼烧的烙铁痛;齿轮摩擦的噪音化为重金属摇滚的颅内高潮;一只老鼠窜过的影子扭曲成克苏鲁般的噩梦投影!他将这些被扭曲、强化的“工业废墟狂想曲”体验包上传。

“成交!买家‘阈限艺术工作室’,出价2.5Sense!”系统提示。

雷恩账户暴涨,但眼前的世界已彻底扭曲。催化剂的效果褪去后,他陷入深度耳鸣和幻视(锈迹如同活物蠕动)。更可怕的是,他发现黑市上类似的“催化感官包”越来越多,价格却在下跌!昨天还值2.5的“废墟狂想”,今天类似产品只挂1.8!

“感官掮客”叼着电子烟解释:“感官通胀啦,老兄!GSB为了刺激经济,疯狂增发Sense。但顶级感官贵族的需求有限,底层矿工又拼命生产低质感官包。现在市场饱和了!除非你能挖到真正的‘原生金矿’——未经催化、强烈纯粹、能引发集体共鸣的原始体验,否则…你的感官快变废纸了!”

雷恩如坠冰窟。他透支神经换来的Sense,正在疯狂贬值!而债务的利息,是按Sense计算的!他陷入了一个死亡螺旋:越透支感官还债,感官产出越贬值;越贬值,越需要透支更多感官!

他目睹了更恐怖的景象:一些资不抵债的“感官破产者”,被GSB的“感官清算队”拖走。他们不再是人,而是被植入“永久感官税模块”,成为持续产出特定负面感官(如极致疼痛、永恒焦虑)的“活体感官电池”,为高端定制体验提供“黑暗佐料”。

“卷四:原生金矿与崩盘”

转机在绝望中出现。一次躲避清算队的逃亡中,雷恩误入废弃的“地下生态穹顶”。这里是旧时代的遗迹,穹顶破裂,但一小片顽强的人工生态系统幸存:发光的蕨类、滴水的钟乳石、一池清澈的净水,甚至有几尾盲眼小鱼游弋。

精疲力竭的雷恩瘫倒在池边。没有催化剂,没有采集器。他摘下视觉采集器,用仅存的、因长期佩戴设备而严重退化的自然视力,模糊地看着穹顶裂缝透下的、真实的(非全息模拟的)天光。他捧起池水喝了一口——清冽、微甜,带着泥土的腥气。他听到水滴落在岩石上的叮咚声,纯净得如同天籁。

这一刻,没有债务,没有通胀,没有扭曲的感官。只有最原始、最疲惫的存在感。一滴眼泪混着血丝,从他干涩的眼角滑落。

他鬼使神差地启动了备用采集器(未用催化剂),记录下这短暂的宁静:视觉(朦胧天光与水影)、听觉(水滴叮咚)、触觉(清凉池水)、味觉(微甜)、嗅觉(湿润泥土与植物腐败的混合气息)。他将这个名为“废墟中的绿洲:五分钟宁静”的体验包,以最低价挂上黑市,只想留个纪念。

奇迹发生了!

体验包瞬间引爆黑市!竞价如火箭飙升!

1Sense…5…10…50…100!

最终被一个匿名收藏家以300Sense的天价拍走!留言只有一句:“真正的原生金矿。最后的净土。”

整个霓虹港的黑市沸腾了!雷恩的“绿洲包”如同在感官通胀的泥潭中投下核弹!它证明了未经催化、纯粹自然的“原生感官”拥有何等恐怖的价值!无数矿工和投机者涌向废墟、荒野、甚至危险的辐射区,疯狂寻找未被污染的“原生感官”。GSB的增发货币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大量热钱涌入原生感官市场,价格飙升至荒谬的高度!

但危机紧随而至:

原生枯竭:真正的原生感官极其稀少且不可再生。疯狂的开采迅速耗尽资源。矿工们开始造假(用低度催化剂模拟“原生”)、内斗甚至制造“感官灾难”(如故意污染一片森林再记录其“消亡体验”)来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