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本加厉。在齐司礼端着刚沏好的茶走向书桌时,他会突然伸脚绊他一下,在他踉跄时又迅速伸手将他捞回,看着他难得浮现的惊慌表情哈哈大笑。
或者在齐司礼整理书架时,从后面猛地扑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几乎将全身重量挂在他身上,看他被迫仰头,白皙的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耳根却因吃力而微微泛红。
“赵明远!”齐司礼终于会忍不住呵斥,试图甩开这个沉重又黏人的“挂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没规矩!”
这三个字,几乎成了那段时间齐司礼对赵明远说得最多的话。
可赵明远要的就是这个。他喜欢看齐司礼那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裂痕,喜欢看他清冷的声线因为自己而拔高,喜欢看他镜片后的眼睛因为无奈和微愠而显得格外生动。
他甚至觉得,齐司礼那句“没规矩”里,除了责备,似乎还藏着点别的,一种他当时还无法精准捕捉的、纵容的意味。
他像一头精力过剩的幼兽,不断地用爪子试探着领地内另一头安静存在的底线,在每一次对方无奈的退让和轻微的斥责中,确认着自己被允许存在的范围,并贪婪地享受着这种独特的、只属于他们之间的互动。
这种“搅和”,成了他表达亲近的笨拙方式,也让他在这段关系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时光在画笔与书页间悄然流转。赵明远以惊人的毅力兑现着他的承诺,短短两年内完成了高中课程,成绩斐然。
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遵循赵母早已规划好的精英路线——出国深造;二是留在国内,考入好大学。
赵母自然是倾向于前者。她拿着世界名校的宣传册,苦口婆心:“明远,出去看看,对你的未来更有帮助。”
然而,一向在母亲面前还算听话的赵明远,这次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他斩钉截铁地反对:“我不去。我就要留在这里,哪也不去。”
他无法想象离开这座拥有齐司礼的城市,离开那栋爬满藤蔓的小洋楼,离开那个能让他心安的人。那片由齐司礼构筑的“领土”,早已成为他精神上无法割舍的栖息地。
赵母第一次见到儿子如此固执,那双酷似他父亲的眼睛里,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母子间爆发了数次不大不小的争执。
最终,让赵母妥协的,不仅仅是儿子的坚持,更是她亲眼所见的改变——儿子因为齐司礼,从一个浮躁叛逆的少年,变得沉稳上进,目标明确。
在她疲于应付丈夫那些层出不穷的桃色新闻、心力交瘁之时,至少儿子这边,让她无比省心甚至欣慰。
她默然承认,那个叫齐司礼的年轻人,对明远而言,是远比遥远陌生的异国他乡更有效的“稳定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