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信刚钻进那道混着“你真傻”的嘲笑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叹息的漩涡，就被一堆智商测试卷和受骗案例埋到膝盖。左手攥着的《荣辱调和录》正和某“精明达人”的防骗手册缠成死结，挣扎时书里掉出的“第六章第二节”飘到脚边——纸上“大智若愚”四个字被人用黑笔涂改成“聪明至上”，旁边还画着个算着小数点后六位买菜钱的大妈，手里举着“斤斤计较才不吃亏”的锦旗，脚下踩着被撕碎的《处世哲学》。

“这地方的智愚熵比体面广场的荣辱混乱还离谱！”乱信扒开粘在袖口的奥数竞赛奖状，指着前方闹哄哄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戴金丝眼镜的基金经理，在直播间说‘这只股票必涨无疑’，实际自己偷偷清仓，散户跟着买入后连续跌停，他对着镜头鞠躬‘市场有风险’，转头对助理说‘这群韭菜真好割’；隔壁小区更绝，大爷在广场舞队说‘我算准了每天七点零五分停电’，结果那天准时来电，他把收音机摔在地上‘这破玩意不准’，其他大妈劝他‘算错很正常’，他叉着腰说‘我年轻时长跑比赛从没算错过圈数’！”

话音未落，智慧广场中央那台“智商计量仪”与“愚行监测器”的融合装置突然发出芯片过载的爆响，体面绞缠带残留的能量裹着发明证书和诈骗判决书，在空中拧成道“慧拙绞缠带”：左边飘着带齿轮的“智”字算盘，右边悬着带补丁的“愚”字草帽，带起的气流把荣辱架起的荣辱相照桥吹得像条被小聪明腐蚀断的麻绳。

“快把那台老式围棋盘拖过来！”荣辱的青铜荣辱秤突然发出棋子碎裂的脆响，秤盘上的科研论文和传销洗脑手册开始互相撞击，“这绞缠带在篡改智愚逻辑——你看桥栏杆上的标语，上午还是‘智愚互补’，现在直接改成‘聪明者胜’！”

话没说完，裂开的地砖缝里冒出串带着墨水与冷汗混合气味的气泡，泡里钻出来个拎着“智愚调和仪”的老棋手。他穿件洗得发白的对襟褂子，左胸别着枚“慧拙相济”徽章，一半是刻着“智”字的棋盘，一半是画着“愚”字的棋子，中间用根棉线拴着枚“悟”字玉佩。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仪器，左边显示屏跳着智商指数曲线，右边滚着情商评估数据，中间的“智愚平衡点”正像个被股市K线图绕晕的操盘手似的忽高忽低。

“你们踩碎的是2025年某‘天才少年’的保送证书，背面粘着他因不会系鞋带被退学的通知。”老棋手突然按住乱信挥舞的手臂，用棋子指着地面——原本平整的地砖竟浮现出淡蓝色的思维图谱，“瞧见没？这地面上的纹路在互相撕扯：某程序员为炫耀技术，写了段自动抢红包的代码，结果误删了公司重要文件，老板让他赔偿，他说‘这是技术漏洞不是我的错’；某环卫工不会用智能手机扫码支付，每次收现金都仔细记账，说‘写错一个数都睡不着觉’，结果财务检查时只有他的账目分毫不差，领导说‘这才是真本事’！”

乱信突然指着慧拙绞缠带中心：“那团蓝雾里有个会自己加减的计算器！”果然，雾中悬着个钛合金计算器，屏幕上交替闪现“1+1=3”和“复杂问题简单化”，机身上刻着“机关算尽”却生着铜绿，电池仓里藏着张“吃亏是福”的纸条，被人用涂改液涂得只剩个“福”字。

“典型的智愚认知失调症。”调和师从对襟褂口袋掏出副水晶棋子眼镜，往鼻梁上一架，点开调和仪的投影功能——左边画面里，某大学生为省两块钱公交费，绕远路骑共享单车，结果手机没电锁不上车，找路人借充电宝花了五块，他蹲在路边哭“这账算得太亏了”；右边画面中，某老农不会用导航，凭记忆走山路送货，说“走了三十年闭着眼都不会错”，结果帮迷路的驴友走出深山，驴友要给他向导费，他摆手说“谁还没个难处”。黑色能量从两个画面里渗出来，在荣辱相照桥上凝成层黏糊糊的东西，凑近一看竟是凝固的墨水和泥土的混合物。

“给你看个新鲜的。”调和师突然调出组数据，左边柱状图显示某“算计达人”，买水果时专挑有虫眼的砍价，说“这有瑕疵得便宜点”，回家发现虫眼是自己用牙签戳的，他对着水果刀骂“白费我半小时功夫”；右边饼图里，某退休教师摆摊卖旧书，说“给钱就卖”，学生买三本书给了五十块，他追出去塞回二十，说“多了多了”，现在孩子们都叫他“傻爷爷”，却总把最好的书留给他。“这叫‘智愚颠倒’，就像把算计当智慧，把坦诚当愚蠢，要么被小聪明耽误大事，要么因大格局收获人心，最后不是在算盘中迷失，就是在豁达中得福报。”他突然把智愚调和仪往地上一顿，周围乱飞的奥数奖状顿时落了地，“解决这问题得用‘慧拙调和法’，老祖宗早就懂——愚公移山看似愚（实则智），杨修恃才看似智（实则愚），该装傻时不逞能，该精明时不含糊，别总被眼前利益牵着走。”

这时，个穿西装的“思维导师”举着《一分钟看透人心》冲过来，书上“人际交往的十大心机”被荧光笔涂成块蓝斑，他唾沫横飞地说“我教你用话术套路别人”，结果自己被传销团伙用同样的话术骗走五万块，他对着警察说“他们篡改了我的理论”；话音刚落，个扛锄头的老农抱着《实在人指南》挤进来，说“别玩那些弯弯绕”，他卖菜时总多给二两，说“称高不称低”，顾客说“这老汉比电子秤还准”，现在他的菜摊前每天排着长队，说“买的是放心”。

调和师突然笑了，从棋盒里倒出《孙子兵法》和一副象棋，在地上摆出个八卦阵：“导师你这叫‘小智若智’，就像把弹弓当大炮，看着能打，实际打不远；老哥你这叫‘大智若愚’，把诚心当本钱，看着吃亏，实际赚人心，图啥学那些勾心斗角？”他用棋子敲了敲两人的宝贝，“这俩加起来，就是绞缠带的能量源。”

乱信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个趔趄，低头发现是本《骗术揭秘大全》，封面上用烫金大字写着“防骗必看的100个技巧”，里面夹着某读者的“实践记录”：“用第36招骗了同事一块橡皮”“用第72招蹭了朋友一顿饭”，最后一页写着“现在没人愿意理我了”。调和师踢了踢那本书：“这叫‘智愚分裂症’，把害人当能耐，把真诚当傻瓜，最后不是在孤独中后悔，就是在骗局中翻车。”

正说着，慧拙绞缠带突然甩出道蓝黑色光带，把调和仪的屏幕砸出蛛网纹。众人只见屏幕上的智愚曲线突然打成死结，现实中某网红教粉丝“如何薅羊毛”，结果自己因恶意退货被平台封号，说“这规则太死板”；隔壁馒头铺老板，算账总把五毛当一块找给顾客，说“年纪大了眼神不好”，顾客发现后把钱送回来，说“不能让老实人吃亏”，现在他的馒头每天都被抢光。

“该亮真本事了。”调和师突然扯开对襟褂扣子，露出里面印着“大智若愚”的汗衫，从怀里掏出副围棋和一本《道德经》，“张良功成身退（智），范进中举发疯（愚）——看见没？这才叫智愚相济，不是靠耍小聪明占便宜，也不是因老实巴交被欺负。”

他把围棋往空中一抛，棋子化作无数个小算盘，在空中连成道慧拙相济桥。奇妙的是，绞缠带里的算盘和草帽碰到这道桥，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像两个配合默契的智者与拙者，智时藏锋守拙，愚时坚守本心，乖乖地围着智愚平衡点转圈。

“记住喽，”调和师把智愚调和仪塞进乱信手里，“耍小聪明时想想‘会不会露馅’，被人说傻时琢磨‘是不是守住了底线’。就像老铁匠打铁，既要火候精准（智），也要反复敲打（拙），从没听说过只看火候不抡锤能成好钢，或是闷头傻打不看火候的。”

乱信刚接过仪器，就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扭头一看，某公司老板为省电费，让员工冬天不开空调，说“冻冻更精神”，结果团队感冒请假一半，项目延期被罚；旁边煎饼摊老板，每天多给顾客半勺酱，说“不值钱的玩意”，但算账从没错过，顾客说“吃他的煎饼像占便宜”，现在要排半小时队才能买到。

“那是‘言与行’遗址的方向。”老棋手眯起眼睛，指了指天边的漩涡，“听说那儿的人，要么把空谈当本事，开会时说得天花乱坠，实际啥也不做，说‘这叫战略思维’；要么把蛮干当实干，不听建议瞎使劲，说‘做了总比说了强’，比拎不清智愚的还拧巴。”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本《智愚调和录》扔给乱信，“拿着，下次遇到把‘耍滑’和‘死磕’当能耐的，翻第四章第三节。”

乱信接住书时，发现扉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智与愚如同昼夜，智者懂得藏拙，愚者强装聪明，贵在知行合一。”正想问问啥意思，调和师已经背着棋盒钻进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复秩序的智慧广场里——此刻某茶馆，棋友们在棋盘上斗智斗勇，输了不耍赖，赢了不炫耀，说“下棋如做人，输赢看格局”，茶香里飘着阵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