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萧临渊点兵·北境铁骑守要隘(2 / 2)

“雁秋!”柳如烟失声惊呼,琴音陡然一乱!

“狗贼!你敢!”慕容月目眦欲裂,弯刀蓝光大盛,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何济眼中杀意瞬间沸腾!他死死盯着青柳门主那只伸向沈雁秋脖颈的鬼爪,所有嬉笑怒骂、风流痞气尽数敛去,只剩下一种冰封万物的极寒!

“否则怎样?”何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如同万载玄冰下涌动的熔岩。

就在这千钧一发,青柳门主的鬼爪即将触及沈雁秋脖颈肌肤的瞬间——

轰隆隆隆……!!!

如同闷雷滚过大地!由远及近!不是来自天空,而是来自地面!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地颤抖!洼地四周低矮的丘陵之上,无数碎石簌簌滚落!

青柳门主的怪笑戛然而止,幽绿鬼火般的瞳孔猛地一缩,惊疑不定地望向震动传来的方向——北方!

何济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他看都没看北方,目光依旧锁定着青柳门主,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话音未落!

北方那连绵丘陵的脊线之上,一轮皎洁的明月背景中,陡然出现了一条森冷、厚重、无边无际的黑色浪潮!那不是潮水!那是——

铁骑!

清一色的玄铁重甲覆盖全身,只露出冰冷无情的眼睛!坐下战马同样披挂着重甲,高大雄健,喷吐着灼热的白气!如同钢铁铸造的洪流!数量之多,一眼望不到尽头!最前方,一杆玄色大纛迎风猎猎!旗面上,一只展翅欲飞、由银线绣成的寒鸦图腾,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

大纛之下,一道身影端坐于一匹神骏异常、通体乌黑的战马之上!墨色劲装,怀抱冰冷的铁琴,脸上戴着遮掩喉结的薄纱。身姿挺拔如标枪,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铁血杀伐之气!正是萧临渊!

她右手高高举起!手中紧握着一枚巴掌大小、形制古朴、散发着幽幽寒光的玄铁令牌——北境军最高调兵符,寒鸦令!

“北境铁骑!”青柳门主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骇嘶吼,那只伸向沈雁秋的鬼爪僵在半空,幽绿的瞳孔中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恐惧!他盘踞京城多年,深知这支军队的可怕!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百战雄师!绝非他手下那些装神弄鬼的乌合之众可比!

萧临渊冰冷的眸子,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剑,穿透数百步的距离,精准地钉在青柳门主身上。她高举寒鸦令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挥!动作干净利落,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死寂!然而,在这死寂之中,那无边无际的玄甲铁骑,如同一整块移动的钢铁大陆,开始向下倾斜!速度由慢到快!沉重的马蹄践踏着大地,发出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暴、最终汇聚成一片毁灭一切的恐怖雷鸣!

轰!轰!轰隆隆——!!!

大地在哀鸣!空气在颤抖!钢铁的洪流卷起漫天尘土,带着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朝着洼地中央,朝着那渺小如同蝼蚁般的青柳门主,轰然倾泻而下!月光下,无数柄出鞘的长刀,反射出连成一片、足以刺瞎人眼的死亡寒光!

萧临渊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穿透震耳欲聋的铁蹄轰鸣,清晰地送进洼地中每一个人的耳中,只有三个字,却重逾万钧,宣告着最终的审判:

“伤他者,死!”

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在青柳门主的心头。他望着那如同黑色山洪般倾泻而下的钢铁洪流,望着那无边无际、在月光下闪烁着致命寒光的刀锋之林,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不——!”他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尖啸,那只僵在半空的鬼爪猛地收回,不再试图去抓沈雁秋,而是双手急速结印!周身黑气疯狂涌动,试图施展最恶毒的遁法逃离!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钢铁洪流的最前端,如同巨浪拍击礁石,瞬间将他渺小的身影彻底吞没!无数马蹄践踏而过!无数刀锋斩落!没有激烈的碰撞声,只有沉闷的骨肉碎裂和甲胄摩擦的刺耳声响,以及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戛然而止的惨嚎!一代邪门魁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未能做出,便被彻底碾碎、淹没!

铁骑洪流在碾过青柳门主之后,如同拥有灵性般,以精妙绝伦的骑术在洼地中央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如同黑色的潮水向两侧分开,精准地避开了被捆缚在石桩上的沈雁秋!马蹄带起的劲风,吹拂起沈雁秋散乱的发丝和染血的衣襟。

何济在萧临渊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慕容月只觉眼前一花,何济的身影已掠过数十步距离,冲到了石桩前。

“雁秋!”何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并指如刀,指尖凝聚着锐利的金芒,嗤嗤几声,轻易斩断了那些缠绕着沈雁秋、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符文锁链。

失去束缚的沈雁秋软软地向后倒去,被何济稳稳地接入怀中。入手冰凉,气息微弱,肩头那道深可见骨、黑气缭绕的爪痕触目惊心。

“先生…”沈雁秋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气息,艰难地睁开一丝眼缝,眼神涣散而痛苦,嘴唇翕动,声音细若游丝,“…门主…他…前朝…余孽…顾…顾阁主…危…”

话未说完,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雁秋!”柳如烟和慕容月也已赶到近前,看到沈雁秋的惨状,都是花容失色。

何济眼神一沉,迅速探上她的脉搏,同时另一只手已从怀中摸出随身携带的针囊。数根细如牛毛的金针瞬间出现在他指间,快如闪电般刺入沈雁秋心口、肩颈几处要穴!金针微颤,发出低不可闻的嗡鸣,一丝丝精纯的生机顺着金针渡入她体内,暂时护住她微弱的心脉,肩头伤口处那不断蔓延的黑气也似乎被暂时压制住。

“生机微弱!邪毒入体!青萝!蜜儿!”何济头也不回地厉喝。

“来了!”林青萝和唐蜜儿抱着药箱,在花弄影的护卫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汗水。

就在这时,那碾碎了青柳门主的钢铁洪流已然完成了分流合围。如同两道黑色的铁壁,将洼地中央这片区域严密地拱卫起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战马粗重的喘息和甲胄摩擦的细碎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钢铁的冰冷气息。

萧临渊策动那匹神骏的乌骓马,越众而出,如同巡视战场的女战神,缓缓来到何济等人面前。她怀抱铁琴,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何济抱在怀中、昏迷不醒的沈雁秋,寒星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目光随即落在何济身上,清冷的声音响起:

“要隘已守。贼首伏诛。外围青柳余孽,清理中。”

言简意赅,汇报战果。仿佛刚才那碾碎一切的钢铁冲锋,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任务。

何济抬起头,看着马背上那道墨色身影。月光勾勒出她英挺的轮廓,薄纱遮掩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在冰冷的铁甲衬托下,显得格外深邃,倒映着怀中沈雁秋苍白的面容,也倒映着他自己沉凝的脸。

“多谢。”何济声音低沉真挚。

萧临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沈雁秋肩头那狰狞的伤口和缭绕的黑气,沉默了一下,又补充了两个字:“速救。”依旧是清冷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先生!雁秋姐姐怎么样?”唐蜜儿带着哭腔扑到跟前,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箱。

林青萝也蹲下身,熟练地检查沈雁秋的伤口,秀眉紧锁:“好霸道的阴邪之毒!正在侵蚀心脉!需立刻清创拔毒!蜜儿,快拿‘玉髓清心散’和‘金蚕续命膏’!还有银刀、烈酒、纱布!”

慕容月看着何济小心翼翼抱着沈雁秋的样子,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心头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涩。她撇撇嘴,想说什么,但看到沈雁秋那惨白的脸和可怖的伤口,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握着弯刀的手指却微微发白。

柳如烟抱着焦尾琴,站在一旁,看着何济专注施救的侧脸,看着他指间金针流转的光芒,美眸中满是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温柔支持。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拨动琴弦,发出几个极低微、却异常柔和安神的音符。

花弄影如同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退到稍远一些的阴影里,空洞的眸子扫视着四周被铁骑拱卫的坟茔,保持着最高警戒。

何济将沈雁秋轻轻平放在林青萝迅速铺好的干净布帛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澄澈,仿佛天地间只剩下眼前这个需要救治的生命。他指尖金芒流转,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沈雁秋肩头伤口附近连点数下,暂时封住毒气扩散的要穴。同时沉声道:“青萝,清创!蜜儿,准备拔毒药散!银刀给我!”

他接过林青萝递来的、用烈酒仔细擦拭过的锋利小银刀,刀身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他的动作稳定、精准、没有丝毫犹豫,刀锋划过沈雁秋肩头被毒素侵染、呈现诡异紫黑色的皮肉,精准地剔除腐坏的组织,露出新鲜的血肉,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道残影,竟将血腥的清创过程展现出一种近乎艺术的流畅感!

“嘶…”慕容月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扭过头,却又忍不住偷偷瞥一眼何济那专注到发光的侧脸。柳如烟则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口中无声地念诵着什么,指尖的琴音更加柔和。

污血和腐肉被迅速清理。何济放下银刀,唐蜜儿立刻将调配好的、散发着清凉药香的“玉髓清心散”药粉均匀地洒在新鲜创面上。药粉接触到血肉,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一股股带着腥臭味的黑气被强行逼出!林青萝立刻用浸透烈酒的纱布,小心地将溢出的黑血擦拭干净。

“金蚕续命膏!”何济伸手。唐蜜儿赶紧递上一个碧玉小盒,里面是金灿灿、如同流动黄金般的粘稠药膏。何济用银勺挑起药膏,动作轻柔而稳定地涂抹在清理干净的伤口上。那药膏似乎带着强大的生机,甫一接触皮肉,便迅速渗入,伤口边缘肉眼可见地开始收缩,鲜红的肉芽微微蠕动。

看着沈雁秋肩头的黑气被药力一点点逼退消散,呼吸虽然微弱却渐渐平稳下来,众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何济也松了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抬手想擦,一只温软的手帕已带着熟悉的清雅香气,轻柔地印上了他的额头。

是柳如烟。她不知何时已放下琴,跪坐在何济身侧,用丝帕为他细细擦拭汗水,美眸中盛满了心疼:“先生,辛苦了。”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何济心中一暖,侧头对她露出一个疲惫却温暖的笑容:“无妨。雁秋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哼!算她命大!”慕容月酸溜溜的声音传来,她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柳如烟给何济擦汗的亲密样子,再看看何济对柳如烟露出的笑容,心里那股酸涩更浓了,“某些人刚才抱得可紧了,现在又擦汗擦得这么殷勤…”

何济闻言,抬眼看向慕容月,见她凤眼圆睁,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不由得失笑。他故意叹了口气,用一种夸张的疲惫口吻道:“是啊,刚才救人心切,一路被月少主扛着颠簸过来,又惊又吓,现在真是腰酸背痛,手也抬不起来了…柳琴客,劳烦你再帮我捏捏肩膀?”

“你!”慕容月气得跺脚,指着何济,“你这无赖!本少主好心好意扛你过来,你还嫌颠簸?!早知道把你扔半路上喂狼!”

“哎呀,月少主息怒,”何济眨眨眼,一脸无辜,“我这不是…体力透支了嘛。月少主神力无双,刚才那一下‘公主抱’,着实让济某印象深刻,回味无穷啊!要不…月少主再辛苦一下,把我也抱回去?这次我保证不嫌颠!”

“何!济!”慕容月俏脸通红,羞愤交加,手中的弯刀蓝光乱闪,恨不得扑上去砍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

柳如烟看着两人斗嘴,掩唇轻笑,当真伸出纤纤玉指,力道适中地为何济揉捏起肩膀来。

萧临渊端坐马背之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冰冷的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怀中的铁琴也沉默着。她看着何济在鬼门关抢回沈雁秋后,又恢复了那副嬉笑怒骂、游刃有余的痞帅模样,看着他与柳如烟的温情脉脉,与慕容月的打情骂俏。寒星般的眸子深处,仿佛有极其细微的波澜,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薄纱之下,无人知晓她的表情。她只是默默地调转马头,对着身后肃立的钢铁洪流,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寒鸦令。

无声的指令下达。拱卫在四周的铁骑,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整齐有序地调整阵列,将洼地中央这片区域更加严密地拱卫起来,如同筑起一道钢铁长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危险与窥探。铁蹄轻踏,甲叶轻响,在这死寂的乱葬岗中,构成一曲冰冷而肃杀的守护乐章。

何济享受着柳如烟温柔的按摩,逗弄着气鼓鼓的慕容月,目光却越过她们,落在怀中依旧昏迷、但气息已趋于平稳的沈雁秋脸上。她昏迷前那句断断续续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的心头。

“…门主…他…前朝…余孽…顾…顾阁主…危…”

前朝余孽?青柳门主背后,还牵扯着前朝?顾清欢有危险?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射向马背上那道即将离去的墨色身影。

“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