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秋被掳,染血的发簪刺痛何济双眼。
>他指尖蘸血写下一个“追”字,血光化箭直指城外乱葬岗。
>众美心急如焚,慕容月一把扛起何济就往马车上冲。
>柳如烟怀抱焦尾琴紧随其后,琴弦无风自动,清音驱散沿途阴霾。
>乱葬岗枯骨磷火间,何济以“破”字诀撕开幻阵,露出被缚的沈雁秋。
>青柳门主狞笑现身,利爪直取何济心脉。
>千钧一发之际,马蹄声如雷霆碾碎夜幕。
>萧临渊铁令高举,身后北境铁骑玄甲映月,刀锋寒光连成一片死亡之海。
>“伤他者,死!”
>冰冷的三个字,宣告了青柳门的覆灭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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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蜜儿手中那枚染血的素银发簪,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何济眼底。簪身断裂处尖锐狰狞,凝固的暗红血迹刺目惊心,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沈雁秋身上那股清浅的墨香,此刻却被浓重的血腥味粗暴覆盖。
“雁秋姐姐…听雪轩里…好多血…”唐蜜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小脸煞白如纸,身体抖得几乎站不住。林青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自己脸色也是苍白一片,看向何济的眼神充满了惊惶。
“花弄影!”何济的声音瞬间冷冽如冰,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他没有去接那发簪,目光如电般射向楼梯口。
一直如同冰冷雕塑的花弄影,空洞的眸子锁定着东南方向,毫无波澜的声音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冷硬:“东南。乱葬岗。速度很快。带着她的气息。”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浓重的死气和怨气。”
乱葬岗!青柳门!
顾清欢脸色剧变,猛地看向何济:“是他们!他们终于忍不住动手了!这是要拿沈姑娘要挟你!”
“找死!”慕容月凤眼瞬间燃起怒火,一拍桌子就要往外冲,“本少主这就去踏平那鬼地方!”
“月儿且慢!”楚晚晴狐狸眼中寒光一闪,伸手拦住慕容月,看向何济,“先生,救人要紧,但需防备陷阱!青柳门盘踞乱葬岗多年,必然布下重重邪阵!”
何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和担忧。他上前一步,从唐蜜儿颤抖的手中轻轻取过那枚染血的发簪。指尖触碰到簪身冰冷与粘稠的血液,沈雁秋平日温婉浅笑、素手调琴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雁秋…”他低语一声,眼中却陡然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地伸出食指,指尖精准地点在发簪断裂处最浓的那抹暗红上,沾起尚未完全干涸的血珠!
“先生?!”柳如烟惊呼一声,美眸中满是心疼。
何济置若罔闻。他闭上眼,心神瞬间沉入《测字玄机录》的玄奥境界,所有杂念被强行剥离,只余下对沈雁秋气息的绝对感知,以及对那冥冥中一丝联系的捕捉。指尖饱蘸沈雁秋的鲜血,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如电!指尖带着一股玄奥的韵律,在虚空中闪电般划过!
嗤——!
一个殷红刺目的“追”字,瞬间烙印在观星阁清冷的空气之中!这血字刚一成型,便发出嗡鸣震颤!血光暴涨,如同拥有生命般扭曲、拉长,化作一支尺许长的血色箭矢!箭头锐利无比,带着一股一往无前、锁定目标的决绝道韵,嗡鸣着指向东南方向——正是花弄影感知的方位,分毫不差!
“血字引路!先生好手段!”楚晚晴忍不住赞道,狐狸眼中异彩连连。云初雪冰蓝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讶异。
“走!”何济一声低喝,手持那枚染血发簪,转身就要下楼。
“等等我!”慕容月早已按捺不住,她动作快如闪电,几步抢到何济身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飒爽的西域商会少主竟猛地弯下腰,一手揽住何济的腰,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娇叱一声:“起!”竟直接将何济打横抱了起来!如同扛起一袋最珍贵的金沙!
“月儿!你干什么!”何济猝不及防,整个人悬空,锦袍下摆都飘了起来,哭笑不得。
“你测字救人劳心费力!骑马太慢!坐我的‘追月’车去!”慕容月理直气壮,抱着何济就噔噔噔往楼下冲,动作矫健得像头捕猎的母豹子,丝毫不见吃力。她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吼:“青萝!蜜儿!带上你们最好的药!疏月!映雪!护好阵眼!顾阁主!楚狐狸!家里交给你们了!”
柳如烟反应极快,几乎在慕容月抱起何济的同时,她已抄起自己那张焦尾古琴,身形如穿花拂柳般轻盈跟上。“如烟以琴音助先生破邪!”她声音依旧温柔,但语气斩钉截铁。怀抱古琴,素手虚按琴弦,人未至,一股清越空灵的韵律已隐隐散开,如同无形的屏障,驱散着慕容月奔跑带起的疾风中所裹挟的阴冷气息。
“楼主!我们也…”林青萝焦急地看向楚晚晴。
楚晚晴迅速压下眼中的担忧,狐狸眼扫过阁内众人,瞬间恢复了听风楼主的冷静与掌控力:“青萝,蜜儿,立刻去药房,备足金疮药、清心散、回春丹!越多越好!疏月!你留下,守住映雪和观星阁,此处是‘心’字阵基,不容有失!顾阁主,楚某需借用天机阁在城东南的暗哨与传讯渠道!”
“自当配合!”顾清欢肃然应道,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玄铁令牌递给楚晚晴。
“云圣女,”楚晚晴看向云初雪,“烦请圣女坐镇此地,以圣力守护阵基,防止宵小趁机作乱!”
云初雪微微颔首,冰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双手结印,一股纯净的冰寒圣力缓缓弥漫开来,将整个观星阁笼罩。江映雪空洞的目光转向东南方向,手指在画纸上飞快地移动,似乎在描绘着什么。
花弄影早已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楼梯口,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极淡的杀气。
慕容别院外,一辆通体由黝黑沉铁木打造、镶嵌着繁复银纹、由四匹神骏异常、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的“踏雪驹”拉着的华丽马车早已备好。车厢宽大,内里铺着厚厚的雪白绒毯,点着安神的熏香,奢华舒适至极。
慕容月抱着何济,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到车前,脚尖一点,轻盈地跃入车厢,小心翼翼地将何济放在最柔软的靠垫上。动作看似粗豪,放下时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轻柔。
“月少主好臂力,”何济斜靠在软垫上,看着慕容月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英气勃勃的侧脸,促狭地眨眨眼,“这‘扛鼎之力’,济某佩服佩服。日后行走江湖,月少主肩上再扛座金山,想必也是轻而易举?”
“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贫嘴!”慕容月被他看得耳根发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顺手从旁边小几上拿起一块还冒着丝丝寒气的冰镇雪莲糕,不由分说地塞进何济嘴里,“吃你的!补充点力气!待会儿救雁秋,你这小身板别拖后腿!”她语气凶巴巴,动作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柳如烟紧随其后上了车,在何济另一侧坐下。她将焦尾琴横放膝上,纤纤玉指轻轻搭上琴弦。她没有立刻弹奏,而是看向何济,美眸中含着化不开的柔情与担忧:“先生,雁秋妹妹她…”
“放心,”何济咽下清甜冰爽的糕点,握住柳如烟搭在琴弦上的微凉玉手,轻轻捏了捏,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雁秋吉人自有天相。况且,有月少主这‘金山’开路,有柳琴客的仙音护持,还有我何半字在,定把她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他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枚染血的发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断裂的痕迹。
“追月”车在车夫一声清脆的鞭响中,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四匹踏雪驹四蹄翻飞,速度快得惊人,却异常平稳。车窗外,京城的繁华街景飞速倒退,渐渐被低矮破败的屋舍和荒芜的田野取代,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的泥土和草木灰烬混合的怪味。
柳如烟不再多言,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一声清越如泉的琴音流淌而出,并非激烈的杀伐之曲,而是空灵舒缓的《清心普善咒》前奏。琴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涟漪荡漾开去,将车厢内外的焦躁、车窗外越来越浓的死寂阴冷感悄然驱散。何济原本紧绷的心神,在这琴音抚慰下,也奇异地平静了几分。
慕容月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面越来越荒凉的景象,眉头紧锁:“这鬼地方…青柳门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也就配躲在这种耗子洞里!”她转头看向何济手中那支依旧在虚空中悬浮、坚定指向东南的血色箭矢,“先生,你这血箭…靠谱吗?可别指错了路,害我们白跑一趟。”
“月少主这是怀疑我的专业水准?”何济挑眉,指尖轻轻一弹那血箭的箭尾。血箭嗡鸣一声,箭尖的红芒似乎更盛了几分,方向纹丝不动。“此箭以雁秋心血为引,以我测字道韵为骨,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天涯海角也寻得到。不信?月少主不妨打个赌?”
“赌就赌!”慕容月凤眼一扬,“要是找对了,本少主再送你一车西域火玉髓!要是错了…”
“要是错了,”何济凑近她,压低声音,带着痞坏的笑意,“我就把自己赔给月少主,给你当一辈子算账先生,如何?保证帮你把西域商会的账目算得明明白白,一个铜板都不差。”
灼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带着他特有的、混合着药草清香的男子气息。慕容月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她猛地推开何济,羞恼道:“谁…谁稀罕你这无赖当账房!想得美!好好找你的路!”她扭过头去假装看窗外,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口怦怦直跳。
柳如烟看着两人斗嘴,唇边漾起温柔的笑意,指尖流淌的琴音也仿佛带上了几分轻快。
“追月”车在血色箭矢的指引下,冲入了一片更加死寂的荒原。这里几乎看不到人烟,只有大片枯死的蒿草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地势开始起伏,隐约可见远处黑黢黢的山影轮廓。空气中那股腐朽的味道越来越浓,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腥甜。
血色箭矢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嗡鸣声也变得急促!箭尖猛地向下沉去,指向不远处一片被低矮丘陵环绕的、弥漫着灰白色薄雾的洼地!
乱葬岗,到了!
马车在洼地边缘停下。一股阴冷刺骨、带着浓重尸臭和怨毒气息的风扑面而来,让慕容月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眼前灰雾弥漫,视线受阻,只能隐约看到无数低矮的土包、散乱的白骨和飘忽不定、如同鬼火般的点点磷光。死寂中,似乎还夹杂着某种低沉的、非人的嘶嚎,让人头皮发麻。
“就是这里了!”何济眼神一凝,攥紧了发簪。柳如烟的琴音也变得低沉凝重,无形的音波如同水波般扩散开去,竭力抵御着那侵蚀心神的阴寒怨气。
花弄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旁,空洞的眸子望着那片灰雾,声音冰冷:“幻阵。很强。干扰感知。”她指向灰雾深处一个方向,“雁秋的气息,在里面。很弱。还有…一个很强的阴邪气息在移动。”
“幻阵?”慕容月冷哼一声,反手从车厢暗格里抽出一柄镶嵌着硕大蓝宝石、造型华丽却寒气逼人的弯刀,“管它什么阵,本少主一刀劈开它!”
“月少主且慢!”何济按住她持刀的手腕,触手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蛮力破阵,动静太大,恐伤及雁秋。看我的。”
他松开慕容月,一步踏出车厢。凛冽的阴风瞬间吹拂起他的锦袍和发丝。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前方那片诡异翻腾的灰雾。雾气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无数细小的、扭曲的怨念和阴气凝聚而成,隐隐构成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幻的“迷”字轮廓,散发着惑乱心神、吞噬感知的力量。
“哼,魑魅魍魉,班门弄斧!”何济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并指如剑,指尖没有蘸血,而是凝聚起一丝精纯的心神之力,混合着怀中玉玺那缕古老金色能量透出的、虽微弱却至高无上的威压!
他对着那翻滚的灰雾,凌空疾书!指尖划过之处,金光璀璨!一个刚劲有力、带着无坚不摧、破除虚妄道韵的“破”字,瞬间在虚空中成型!
“天地玄机,万法归宗!虚妄幻境,给!我!破!”
随着他一声蕴含道韵的叱喝,那金光璀璨的“破”字如同陨星般,狠狠撞向灰雾构成的“迷”字核心!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琉璃破碎般的清脆裂响!那笼罩洼地的厚重灰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金色裂痕!下一刻,轰然溃散、崩解!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幻阵破除!洼地内的景象清晰地暴露在月光之下!
只见洼地中央,一片狼藉的坟茔之间,沈雁秋被数条漆黑的、布满诡异符文的锁链捆缚在一根半人高的残破石桩上!她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迹,原本素雅的衣裙多处破损,左肩处更是被撕裂,露出雪白的肌肤和一道深可见骨、正汩汩冒着黑气的爪痕!她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而在她身前不远处,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绿鬼火般眼睛的身影,正缓缓收回一只干枯如同鸟爪、指尖还滴落着沈雁秋鲜血的手!正是青柳门主!
“桀桀桀…”刺耳难听的怪笑声响起,青柳门主幽绿的目光锁定何济,充满了怨毒与贪婪,“何半字!你果然来了!好!好得很!交出玉玺!再自断心脉!本座便留这女娃一命!否则…”他那只鬼爪再次抬起,锋利的指甲对准了沈雁秋雪白的脖颈!黑气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