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精准的形容词。
“有点土?”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轻轻戳破了练习室里紧绷的气氛。
杨依端着咖啡杯的手停在半空,没有说话,但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角落里的三只小菜鸟差点没憋住笑,又赶紧把头埋得更低。
曾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刚刚被叶景忽悠起来的一点点信心,此刻碎得像被车碾过的玻璃渣。
叶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懂个屁。”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人字拖在地上拍出两声轻响,踱到沈言面前,一把抽走他手里的曲谱。
“这叫艺术来源于生活,你这种天天出入高档会所的老头子是不会懂的。”
“别看着感觉土,等他俩唱完,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威力。”
叶景转过身,视线扫过曾告和李玲。
“都看完了?”
两人下意识地站直身体,连忙点头。
“那行。”叶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沈言看来,坏得很,下巴朝着练习室中央的麦克风点了点,“拿着歌词,清唱一遍,让这位沈老头好好见识见识。”
他重新靠回椅背,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视线在沈言和杨依之间来回移动。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来自人民群众的艺术震撼。”
曾告和李玲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忐忑和无奈。
事已至此,没有退路。
他们拿着那张薄薄的A4纸,像是拿着一份滚烫的山芋,一步步挪到麦克风前。
李玲深呼吸,调整着自已的状态。
而曾告的内心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他盯着纸上那孤零零的几个字,一脸的生无可恋,捏着那张薄薄的A4纸,感觉手里的不是歌词,而是自已的公开处刑通知书。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一个对音乐怀揣着梦想的歌手,就要在这里,当着公司老板和金牌制作人的面,唱“YoYo”?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他看到李玲投来的鼓励的目光,又看到了沙发上叶景那副看好戏的表情。
算了,死就死吧。
不就是丢人吗?这么多年,丢的还少吗?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李玲先开口了。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她的嗓音高亢而清亮,带着一种草原般的开阔感,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没有伴奏,纯粹的人声,却充满了力量。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杨依端着咖啡杯的手停在半空,表情依旧平静,但专注的姿态表明她正在认真聆听。
沈言脸上的玩味笑容也收敛了,身体微微前倾。
杨行的冰山脸上,眉毛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接着,李玲的歌声愈发激昂。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唱到这里,轮到曾告了。
练习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曾告握紧了拳头,对着麦克风,几乎是吼了出来。
“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