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聪明,而且胆子很大。那天晚上演出结束,他跑到后台找到我,拉着我去看电影。俺鬼使神差地就跟他走了。一来二去我们就相爱了。1975年的那个秋天,刚过完国庆,就下雪了,好大的雪,俺记得很清楚,他说他要回城了,然后把俺骗到窑洞里……”
说到这里,崔莺莺苦涩地摇摇头,叹道:“那时候多傻啊。”
“他后来没再联系过您?”林居正问。
“他说他会很快就接俺进京,可是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了消息,两个月后,我发现怀孕了,然后就被开除了。当时,我借住住在老乡家里,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孩子快两岁时,俺带着黛玉去了一趟上京,找了两天终于见到了他。他看到孩子,哇哇大哭,我们娘仨抱着痛哭了一场。
当时俺就知道,他给不了我什么,因为他已经结婚了,还当了官,那个女的姓覃,她爹是开国功臣。”
林居正明白,那个男人的家族选择与覃家联姻,形成了政治联盟。
当时父权思想还是比较严重的,年轻人的婚姻自己做不了主,他不可能娶一个身份低微又被除名的舞蹈演员。
“俺没有勉强他,也没有要求什么,当初和他好是俺自愿的。他要我们留在上京,给找地方住、安排个工作,我拒绝了。俺留在那里算什么?当第三者吗?那个女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迫害我母女俩?
那几天,他带我们母女俩游览了长城、故宫、北海等好几个地方,最后给了我200块钱,还把一枚祖传的青玉挂到了黛玉的脖子上,然后给孩子取名叫黛玉。对,当时,黛玉没名。后来,他送俺上了火车,那是返回西北省的火车。
不过,我半路下车了,背着黛玉回了老家。此后,我们就断了联系,直到五年前,他找到了俺,说这些年一直在找我们娘俩,问俺过得好不好。俺已经忘掉了那个负心汉,可他又出现了……”
崔莺莺说完,神色哀婉,沉默了半晌。
一切都回不去了,崔莺莺家里有个瘫痪的丈夫,三个另生的孩子,没有一个成器的。
“苏光荣很快就知道了,暴跳如雷,还打了俺……当时他只是腿软,走路不方便……他死活不让我接受那个男人的任何馈赠,包括给孩子安排工作啥的,也不要他们一分钱。再后来,他找到那人的电话,把他骂了一顿。苏光荣就是这样,脾气倔得要死,死要面子,宁死都不让俺跟他再有来往。于是,家里就这么穷苦下去,其实,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俺恨死他了……”
有恨就有爱,崔莺莺的初恋、初夜给了那个男人,还为他生了一个私生女,受尽了屈辱和悲凉,这种痛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他之前在汉中省当过省长,现在是中组部的常务副部长,据说很快就会重用,到经济发达的直辖市或者省担任一把手,很大的官了。”林居正说,“他叫明谨,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