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跑路(2 / 2)

先汗活着的时候一直戴在手上,等先汗殡天,这枚酷似江山图的玉扳指便传到了先帝手上,先帝也是爱不释手。

后来先帝也殡天了,这枚玉扳指自然而然传到了小皇帝手上。扳指太大,小皇帝无法佩戴,太后便让人穿了金链子,在重大庆典的时候挂在小皇帝的脖子上。

虽然金链子并不粗,可被周岁的孩子一把扯断,也足够惊人了。

“皇上天生神力!”有人出声称赞。

“皇上这把子力气怕是随了先帝了,将来一定是个上马能安邦,下马能治国的圣主明君!”立刻有人迎风接上彩虹屁。

福临这才被吸引了目光,瘪着的小嘴张开,眼睛紧紧盯着晃来晃去的玉扳指。趁小皇帝不注意,一把将那枚象征皇权的扳指抢到自己手中,紧紧攥住,得逞般地咯咯笑起来。

小皇帝一怔,并不去抢,也跟着咯咯咯地笑。

屋中再次响起一片倒抽气。

在找到传国玉玺之前,这枚玉扳指就是大汗的唯一象征,用它可以调动各旗军队。

先帝在世时,有意传位给睿亲王,傻子都能看出来。只可惜天妒英才,睿亲王战死关内,睿亲王死了,他的嫡子还在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命所归?

众人看向福临的眼神都有些复杂了。

明玉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心说,乖儿子额娘马上要带你跑路了,咱能不能低调点?

太后也很气小皇帝,跟他说过多少次了,这东西只能挂在他的脖子上,不能给别人,不能给别人!

之前都挂得好好的,就算是跟八阿哥一起玩,小皇帝也没摘过脖子上的玉扳指,或者说戴久了,习惯了,忘了脖子上挂着什么。

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来了,想起来拿玉扳指逗福临,结果还被人家给抢了去。

小皇帝跟八阿哥玩的时候,是个决计不肯吃亏的,布老虎被抢都得凶狠地抢回来,不把八阿哥弄哭不罢休。

这会儿被福临抢了挂在脖子上的宝贝,他倒是一点不着急,半点抢回来的意思都没有,还陪着人家咯咯笑。

太后气得都有点迷信了,难道这就是“受命于天”?

要知道传国玉玺是额哲献给多尔衮的,多尔衮拿回来献给先帝。先帝殡天之前跟她商量过传位给福临的可能性,迫于当时的形势,只得作罢。

培养了十几年的继承人,说没就没了,先帝一夜白头,留下两道诏书便撒手人寰,死不瞑目。

孩子的哭声将太后拉回现实,明玉想掰开福临的小手取出玉扳指还给小皇帝。福临不给,明玉硬掰,福临大哭。

福临一哭,小皇帝怔了怔,也跟着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小手拍打明玉的手,不让明玉掰福临的手。

两个孩子中气十足的哭声杀伤力太大,吵得太后头疼病都要犯了。她给乌云使了个眼色,乌云急忙过去拉明玉:“小阿哥还小,皇上都不跟他一般见识,夫人怎么还跟小孩子较起劲儿来了。”

明玉被乌云拉住,擡眸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心累地揉着额角,朝众人摆了摆手:“哀家累了,明玉和福临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众人不由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行礼退下。

等人都走了,太后拍了拍炕沿让明玉坐下,慈和道:“小孩子不懂事,总觉得别人的东西好,你把他哄睡了,手里的东西自然能拿出来。”

明玉知道太后这是给她找台阶下呢,笑着点点头,抱起大哭的福临哄睡。

重新回到额娘怀中,福临很快止住了哭,小皇帝见福临不哭了,他也不哭了,困意再度袭来也要奶娘哄睡。

等两个小家伙都睡着了,明玉才将福临放在炕上,轻轻掰开他的小手,将那枚玉扳指取出来交给太后。

“还是娘娘的主意好。”明玉笑着奉承,心里快郁闷死了。

说好随大流趁乱脱身,这下可好,人都走了,哪里还有乱可趁。

明玉在脑子里疯狂改计划,走出宫门时,一个全新且更加完美的跑路计划诞生了。

她看见魏循策马赶来,迎上去问他:“你怎么来了?可是田庄出了大事?”

魏循:??不是约好这个时辰在宫门口汇合吗?

短暂愣怔片刻,魏循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只见宫门口空空如也,前来参加万寿节的官眷们好像提前离开了,之前趁乱脱身的计划宣告失败。

明玉一上来便问他田庄,多半又有了新计划。

跟了明玉两年多,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魏循抹了一把额上细汗,换上焦急的口吻道:“是,出了一点事!”

出了什么事他没说,而是拿目光淡淡扫过送明玉母子出来的乌云,一脸欲言又止。

见魏循急出一头汗,乌云猜是田庄出了什么大事,魏循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不好说,极有眼色地告退离开。

计划有变,魏循没骑马,跟着明玉上了马车,临上车前朝身后的某处虚空摆了摆手。

等魏循和娜塔都上了马车,明玉抱着熟睡的福临,故意扬声说:“去赤鹿山。”

随车管事应是,高声吆喝:“赤鹿山。”

马车动起来,等跑出皇宫的范围,明玉才压低声音道:“从赤鹿山走。”

原来只是换了一个地方,魏循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问明玉万寿节出了什么事,怎么官眷们都提前离开了。

明玉指了指怀里的小东西,把福临抢了小皇帝玉扳指的事说了,魏循也有点目瞪口呆。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马车顺利出城,驶向赤鹿山,然后被“劫匪”劫持,先向南再向东,一路飞驰。

这次临时决定的脱身计划之所以能够顺利进行,哪怕是中途出了一点小变故也能走上正常的轨道,全都得益于明玉之前为离开多尔衮所做的准备。

从明玉将蔬果卖进汗王宫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开始,她就一直在准备离开,和离是一条路,死遁是另一条。

和离最简单。

等白月光给多尔衮施压,多尔衮对这段联姻忍无可忍,明玉会主动提出和离,并要求分走一半财产。

多尔衮不是个守财奴,见她这么懂事,多半会答应分财产,

到时候,明玉会带着自己丰收的嫁妆和从多尔衮那儿分来的金山银山,回到科尔沁,安然度过自己“穷得只剩下钱”的余生。

如果多尔衮的责任心顶住了白月光的攻势,一边与白月光暗通款曲,一边跟自己假扮模范夫妻,明玉还给自己准备了一条死遁的路。

马车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托魏循从南边辗转买来,是这个时代最先进最舒适的马车。车底板装了类似弹簧的装置,减震做得非常好,跑起来也不会觉得颠婆,适合长途旅行。

为了迷惑人,这辆马车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比一般马车大些,几乎没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内部却极其奢华,贼能装,功能性很强。

坐下四个成年人不会觉得挤。

考虑到福临还小,魏循让山庄的能工巧匠把其中一个座椅改成了婴儿摇篮,就算带孩子上路也不至于太辛苦。

拉车的马匹都经过精挑细选,不喂草料喂粮食,个个膘肥体壮,从盛京跑到科尔沁不成问题,更不用说距离稍近的朝鲜了。

随车护卫有两拨,一拨是多尔衮入关前留给明玉的暗卫,不拿朝廷俸禄,只听明玉和多尔衮调遣,一拨是凤林大君派来配合明玉演戏的死士。

这两拨护卫自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路都在暗暗较量,比谁杀的人多。

怕被清廷的人摸到行动轨迹,出了盛京城车里几人都换了普通衣裳,马车也是昼伏夜出,尽量挑两白旗和镶蓝旗的地界儿走。

两白旗被传全军覆没,镶蓝旗部分军队被抽调走跟着豪格入了关,相较从前线全身而退的两黄旗和人多势众的两红旗,这三个旗明显更安全,路也近。

饶是如此,在两白旗还是遇到不少阻拦,多尔衮人都被传死了,两白旗居然没乱。

明玉有苦难言,只得吩咐下去,在两白旗不许杀人,遇到阻拦要么引开要么放倒。

好容易出了两白旗的地界儿,马车行到镶蓝旗几乎畅通无阻。

等马车跑到清朝与朝鲜的边界,押运互市货物的车队已经在此等候,明玉便以押运人的身份随车队经过两道关卡进入朝鲜,由朝鲜乘船登上皮岛。

直到明玉跑出两白旗,岳托还在跟他的两个弟弟打嘴仗。

代善刚死,按清律岳托应该守孝一年,可军报传来,说多尔衮已然攻陷济南,不日将班师回朝。

虽然山海关那边严阵以待,可多尔衮的全胜战绩太过亮眼,岳托心里没底,便想在孝期提前收寄明玉。

多尔衮还活着的事,整个清廷只有岳托和范文程两个人知道,岳托的两个兄弟硕拓和萨哈廉同样被蒙在鼓里。

岳托气死代善在先,现在又想在孝期再娶,哪怕他执掌兵部权倾一时,硕拓和萨哈廉也忍不了。

为此兄弟三人差点刀兵相见,而岳托要收寄明玉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到此时人们才发现,明玉好像很久没有露面了。

作者有话说:

明玉:想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岳托:嗯?明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