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
他笑着,似是没什么期待,也并不拒绝。
江少珩本意只是想去见见齐雅蕴打的算盘。
没成想,被齐肆拦了个正着。
本来能在博物馆碰面的两个人,去了景区里的茶舍。
江少珩明白,齐肆并不想让两个人见面。
尽管他喜欢纪祈宁,也没办法看江少珩入局。
老爷子说过,娶了纪祈宁,整个江家就一定是江少珩的。
那天,江少珩原本可以不跟上的。
但鬼使神差般的,他还是让韩助理开了车。
那是江少珩第一次有种想靠近一个人的心思。
他也这么做了。
在那间茶舍,江少珩拦住了她的去路。
面面相觑,她眼里的情绪不明,但江少珩很清楚,有些事和感情,她还没完全放下。
在所有话呼之欲出之后,他克制了太多感情,只说了句要送她回去。
锦棠拒绝了。
很干净利落。
那天,她走之后,江少珩去见了齐肆。
在茶舍的房间里,锦棠走了,茶还温着。
“小叔。”齐肆连忙起身,他没想到江少珩会找到这边来。
“坐吧。”
江少珩脱了西装外套,轻搭在一边。
室内,暖风阵阵。
刚入秋,凉意袭来,一开门,穿堂风带着徐徐冷清。
“我叫锦小姐来……”
江少珩拿起眼前的茶具,连带着些水珠滴在桌面上。
“我明白。”
齐肆的手顿了一下,慢慢缩回。
这三个字一出,他就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
“小叔,你跟祈宁已经订婚了。”
当事人渐渐擡眸,视线一停。
“齐肆,你应该知道,我和纪祈宁之间,从来没什么关系。”
她喜欢谁,自始至终都很明显。
纪祈宁不是个会藏匿心思的人。
齐肆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视线闪躲,下一秒,喝掉了眼前的半杯茶。
“小叔,平心而论,我是最不想看到你们俩在一起的人。”
齐肆说过这话后就有些后悔,眼前的人可能不太明白这种感情。
毕竟,他默认了锦棠离开的事。
大概有些人对感情这件事的需求就是浅显的。
“算了,你不会明白的。”
齐肆强撑起一个笑,在沉沉叹息中,江少珩缓缓闭上双眼。
脑海里,锦棠的身影慢慢放大。
在刚刚,江少珩想问她,愿不愿意再回来。
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否定了他之前的话。
无论出于是什么样心情,江少珩都想让锦棠在身边。
可齐肆也偏偏提醒他了,自己和纪祈宁的事在外人看来,就是已成定局。
他和锦棠,也许就这样了。
之后,老爷子去世。
江家的丧事办了很多天,纪祈宁派人来送了礼,蝴蝶楼一片白茫茫。
挺多平日里没什么来往的亲戚往眼前凑,都被江少珩挡在门外。
老爷子的遗产清算,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可江少珩早就把该拿的东西握在了自己手里。
毕竟,他和纪祈宁订婚时候,老爷子承诺过的已经兑现了。
现如今,哪怕纪家要解除婚约,他也没有和剩下这群人瓜分遗产的打算。
江沐娴骂他不孝,忤逆老爷子的意思。
江少珩冷哼了一声,没理。
他本就是个生意人,老爷子当初教他时就说过,这个世界上只能信自己。
陆陆续续办完白事,江少珩把他们从老洋房赶出去。
其实做到这,原本计划该停了。
可江少珩去了斯里兰卡,把齐家的场子掀了个底朝天。
后来,业界内没人敢跟他们做生意。
大家都得吃饭,总能掂量清楚。
他和纪祈宁的联系也渐渐少了,后者在准备去国外分公司的事。
远离京城,也不想再沾江家这事。
帮过江少珩后,她全身而退。
最后一次在国内见面,是聊工作,纪祈川组的局。
那会,已经是来年开春后。
临近夏季,餐厅的空调凉意四起。
她问江少珩有没有见过锦棠。
前些天和楚聿白谈生意,他带着苏烟宁来了,纪祈宁和她关系一般,一顿饭下来,能说的话很少。
也只有锦棠这一个话题。
苏烟宁对她态度平平,只说锦棠现在也不在自己这里。
其余的,只字未提。
现如今,她面对江少珩,再提起这个名字,两个人之间隔着前尘往事。
在纪祈宁眼中,江少珩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淡淡应了声:“没有。”
他们没再见过了。
锦棠是他见过最干脆的人,离开得不声不响。
“江少珩,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
纪祈宁撑着下巴,转着眼前的圆桌,盯着一盘辣菜。
结果被旁边纪祈川转走了。
纪祈宁前段时间嗓子发炎了,也不恼,索性放下筷子。
“如果真的喜欢,那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你应该都很清楚……”
如果是不喜欢,那江少珩这些年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那种洒脱。
对待感情这事,他以前是不上心,现在干脆杜绝。
纪祈川说,逢场作戏这个词都没在江少珩身上出现过。
后来,纪祈宁才明白,每个人喜欢的程度不一样,能为那个人做的事也就不同。
江少珩那会的感情,大概还没到为了锦棠低头的程度。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清楚她现在在哪里?”
事实上,在锦棠走后,江少珩去过杳霭苑的空房间。
她什么都没带走。
桌上的空姻缘签很显眼,就摆在所有东西之上,江少珩看着熟悉。
他忽然想起,那会在天光寺里的场景,师傅递过来姻缘签,锦棠在旁边写的很认真。
江少珩提笔又放下。
他不想亵渎神灵,在那个时刻,对于姻缘,自己没有太多渴望。
但如果真的有,只会是锦棠。
窗外的风吹进房间,久无人烟,这屋里落上层灰尘。
那枚空白的姻缘签被他收好了。
江少珩想,她大概也从满怀期待到失望,才会无论如何都要走。
感情这事真挺麻烦。
但江少珩似乎有点想她,没来由地思念。
坐到房间的软床上,看着熟悉的陈设,江少珩的视线聚在一处。
模糊不清。
仿佛思绪被拉回了无数个深夜,那会,锦棠还在这边。
当夜,他找楚聿白喝酒。
在濂珠江的豪华游轮上,没有生意,单纯地碰杯。
楚聿白有些看不懂,只吩咐人开两瓶私藏的耶罗波安。
苏烟宁打来电话,他走到一边接完,又折回来。
“我说,你心情不好?”
但楚聿白想不到,他能有什么烦恼。
听纪祈宁说,这少爷前几天刚谈了个大单。
事情好像都按照既定轨迹发展,他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谁都不会把江少珩和锦棠联系在一起,好像原本,他们就不该是同个世界的。
“嗯。”
江少珩没有品酒的意思,直直往嘴里灌。
楚聿白看着想拦,说早知道就不开这两瓶了,白白糟蹋。
“我要去南城了。”
楚聿白“啊”了一声,这消息有点突兀,让他没反应过来。
“那你去啊。”
跟他汇报是什么意思。
楚聿白只觉得他在那边有工作,谈生意各地出差很正常。
“孟总的生意,你们快谈成了吧。”
楚聿白记得听过风声,这合作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江少珩在烦什么。
没成想,江少珩的话在他预料之外,“没有。”
“嗯?”
楚聿白怀疑是甲板上的风太大,他听岔了。
“这次,我没什么把握。”
江少珩要去南城印证一些事情,一些过往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