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战帖更新·“酒钱翻倍”(2 / 2)

“嗤啦!”

一道由纯粹战意和未干魔血凝聚而成的猩红利箭,撕裂凝固的画面,破空而来!那利箭带着刺耳的尖啸,裹挟着深渊的硫磺风暴和魔君临死的怨毒诅咒,瞬间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直射萧遥眉心!

这一次,萧遥没有动。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那支足以洞穿山岳、令普通修士神魂俱灭的血箭,在距离他眉心三寸之处,如同撞上了一层绝对无法逾越的屏障,无声无息地溃散开来。粘稠的魔血和狂暴的战意能量并未四溅,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精准地捕捉、收束,重新凝聚!

溃散的血光与战意并未消失,而是在萧遥面前飞速汇聚、凝结,最终化作一方巴掌大小、形制古拙的暗红玉牌。玉牌入手微沉,带着熔岩般滚烫的触感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正面,是以凌厉如刀劈斧凿的笔锋刻着三个杀气腾腾的大字:

【战红缨】!

每一个笔画,都仿佛是用敌人的骨粉和魔血浇筑而成,透着一股直冲霄汉、不死不休的惨烈战意!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铿锵、如同金铁交鸣的女声,直接在萧遥的识海深处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渊血战的硝烟和斩断魔骨的决绝:

“魔域七君主,已斩其五!筋骨尽碎,魔魂俱灭!待尽屠之,携其首级与翻倍酒钱,再战于天!”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悬浮于玉牌上方的血色景象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画,骤然崩解,化作点点猩红流光,消散在忘凉的晚风里。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硫磺血腥味也随之淡去,只剩下那枚小小的血色玉牌,安静地躺在萧遥摊开的掌心,兀自散发着灼人的热意和无声的挑衅。

村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数息,才被远处村童压抑的抽泣和老张头粗重的喘息声打破。

萧遥低头,看着掌心那枚烫得几乎要烙进皮肉里的战帖玉牌。那“翻倍酒钱”四个字,在晚霞余晖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抓起了脚边那只硕大的、用某种不知名黑色兽皮封口的酒坛。

这坛子,正是随那妖鸦一同而来。坛身遍布细密的划痕和干涸的暗紫色污渍,显然在深渊经历了不短的路途。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硫磺、铁锈、浓烈血腥以及某种腐败花朵甜香的奇异气息,正从坛口兽皮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啧……”萧遥咂了咂嘴,屈指在坛口的兽皮封泥上轻轻一弹。

“啵”的一声轻响,坚韧的兽皮封口应声而裂,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开。

一股浓烈到近乎实质的暗红色酒气,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熔岩,猛地从坛口喷涌而出!那酒气在暮色中翻滚、扭曲,竟瞬间凝成一张模糊、痛苦嘶吼的恶魔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直扑萧遥面门!酒气中蕴含的狂暴深渊魔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萧遥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对着那扑来的魔影酒气,随意地吹了一口气。

呼——

仿佛三冬寒风掠过,那狰狞的魔影瞬间冰消瓦解,重新化作散乱的酒气,被晚风吹散。坛中液体显露真容,粘稠如融化的红宝石,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暗沉光泽,浓烈的硫磺、血腥、铁锈以及一丝诡异的甜香混合成一股直冲脑门的霸道气息。

他毫不犹豫,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咕咚!”

酒液入喉!

那一瞬间,萧遥感觉吞下的不是酒,而是一口滚烫的、刚从熔炉里舀出的铁汁!又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顺着喉咙一路狠狠扎进胃里!狂暴的深渊能量混合着魔君残留的暴戾意志,如同无数头疯狂的魔兽在他体内瞬间苏醒、咆哮、冲撞!试图撕碎他的脏腑,焚烧他的经脉!

“咳……咳咳!”饶是以他历经混沌淬炼的体魄,也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额角青筋瞬间暴起,几缕白发被激荡的气息冲得根根直立!一股灼热的气流不受控制地从他口鼻间喷出,在黄昏微凉的空气中竟带出了几点转瞬即逝的暗红色火星!

头顶悬着的混沌欺天石,光芒骤然急促地闪烁了几下,如同超负荷运转的灯盏。一股更加强烈的冰冷悸动再次从灵魂深处传来,天道印记的警告比之前更加清晰、严厉!仿佛无形的枷锁猛地收紧了一分!

萧遥强行压下体内翻江倒海的冲击和灵魂层面的刺痛,闭目凝神片刻。好一会儿,那狂暴的能量才在混沌欺天石的压制和他自身意志的疏导下,缓缓平息、驯服。再睁开眼时,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带着硫磺余韵的灼热酒气。

“嘶……”他咂摸着口腔里残留的复杂味道,眉头紧锁,像是在品尝世间最古怪的菜肴,“够烈!够邪性!这深渊的玩意儿……”他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酒坛,感受着里面蕴含的庞大、混乱却又精纯无比的能量,最终,目光落回掌心那枚依旧滚烫的战帖玉牌上,嘴角扯出一个说不出是无奈还是赞赏的弧度。

“啧,”他摇摇头,声音带着点被烈酒灼烧后的沙哑,对着虚空,仿佛那远在深渊血战的身影就在眼前,“酒钱……是够了。”

晚风拂过,吹动他额前几缕倔强翘起的白发。他掂了掂那坛价值连城的深渊魔酿,又瞥了一眼掌心那枚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战帖。

“就是这酒……”萧遥再次仰头,这次只抿了一小口,任由那狂暴的滋味在唇齿间炸开,感受着欺天石随之而来的细微波动和灵魂深处的冰冷警告,半晌,才慢悠悠地补完了后半句,带着一种看透世事又混不吝的调侃:

“太冲。”

夕阳彻底沉入了远山的怀抱,只在天边留下一抹黯淡的紫红。暮色四合,忘忧村点点昏黄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

萧遥将战帖玉牌随手塞进怀里,那滚烫的触感隔着粗布衣衫依旧清晰。他拎起那坛沉重的深渊魔酿,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的草屑和泥土,动作迟缓得像个真正的乡野老叟。

走了两步,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歪倒在老槐树根下的粗陶酒坛——里面还剩下小半坛金镶玉捎来的“烧刀子”。

他弯腰,用空着的那只手,两根手指极其随意地捏住坛口边缘,轻轻一提。那酒坛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稳稳当当地离地而起,悬浮在他身侧尺许高的地方,跟着他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村口小径蜿蜒,通向村中唯一那家兼卖杂货的小酒肆。跛脚的老张头正哆嗦着在门口收拾晾晒的咸菜干,看到萧遥拎着个邪气森森的大黑坛子、身边还飘着个酒坛子走过来,吓得一哆嗦,咸菜干掉了一地。

萧遥没看他,径直走到酒肆那油腻发黑的柜台前。柜台后,同样惊魂未定的掌柜老张头(此张头非彼张头)正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老张头,”萧遥将手中那坛价值连城、能熏死一头牛的深渊魔酿“咚”地一声顿在柜台上,震得柜台灰尘簌簌落下。他指了指旁边悬浮着的、还剩小半坛“烧刀子”的粗陶酒坛,“今天的酒钱。”

掌柜老张头看着那坛散发着硫磺血腥气的黑坛子,脸都绿了,连连摆手,声音发颤:“萧、萧老哥……您、您这……这酒太金贵了,小店、小店找不开啊!使不得!使不得!”

“谁让你找开了?”萧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嘟囔,“这玩意儿也就闻个味儿,你当宝贝供着都行,别给我糟蹋了。”他手指一勾,那悬浮的粗陶酒坛稳稳落在柜台上,“我是说这个。里面剩的,抵今天的酒钱,够了吧?”

掌柜老张头这才松了口气,看着那半坛熟悉的“烧刀子”,忙不迭点头:“够了够了!绰绰有余!萧老哥您太客气了!”心里却嘀咕,这萧老哥今天怎么不赊账了?还拿个吓死人的黑坛子出来晃悠……

萧遥没再理会他,拎起那坛沉重的深渊魔酿,转身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小酒肆。暮色已深,他的白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他并未走向自己在村尾山坡上的小木屋,而是脚步一转,踏上了通往村东头的小路。小路尽头,是村里李寡妇那间有些破败的土坯院墙。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灶房里透出一点微弱的油灯光亮。

萧遥走到那低矮的院墙外,停住脚步。他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酒坛,眼神扫过那安静的小院,最终停留在院角堆着的一小堆刚劈好、码放整齐的木柴上——那是他前天“恰好”路过时,“顺手”劈的。

他手腕一抖,动作随意得像是丢掉一块顽石。

那坛装着深渊君主魔血精华、价值足以让外界修士打破头的“醉千秋”,划出一道平平无奇的弧线,越过低矮的土墙,“噗”地一声轻响,稳稳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堆干燥的木柴垛子顶上。坛身甚至没有晃动一下,仿佛它天生就该待在那里。

做完这一切,萧遥像是了却了一桩无关紧要的小事,拍了拍手,仿佛要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他最后看了一眼李寡妇家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户,转身,身影缓缓融入了越来越浓的苍茫暮色之中,沿着来时的路,慢悠悠地踱向村尾山坡上那点属于自己的、孤零零的灯火。

夜色如墨,悄然覆盖了宁静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