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凤霓裳的魄力·龙气逆天(2 / 2)

“昂——!!!”

护国金龙感受到了帝王的意志,发出了最后一声撕裂灵魂的、带着无尽悲壮与决绝的咆哮!它巨大的、布满暗红裂纹的龙躯猛地一挣,彻底摆脱了金色旋涡的束缚!

下一刻,这条承载着神朝国运、承载着帝王意志、也承载着亿万生灵信念与哀伤的巨龙,用它那伤痕累累却依旧不屈的头颅,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气势,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片被天道规则严密锁死的苍穹!

目标——那冥冥中束缚着、排斥着、修正着萧遥存在的无形枷锁!那隔绝了余烬村与正常世界的天道壁垒!

“咔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极其清脆、却又冰冷到骨髓深处的碎裂声!

仿佛一面顶天立地的、覆盖了整个世界的琉璃巨镜,被这凝聚了一国气运的决死一撞,悍然撞出了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裂痕!

那道裂痕,在赤红的苍穹背景上,在护国金龙撞中的位置,骤然显现!它并非漆黑,而是呈现出一种更令人心悸的、纯粹的、代表“无”与“规则崩坏”的惨白!裂痕边缘,无数细密如闪电的惨白纹路疯狂蔓延,瞬间爬满了那一片天穹!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死寂、蕴含着万物终结意味的气息,从裂痕中泄露出来!那是世界规则被强行撼动、天道壁垒被短暂撕裂后,从世界“外面”渗透进来的、足以湮灭一切生机的——混沌气息!

就在裂痕出现的刹那!

“噗——!”

承天殿内,御阶之上。

凤霓裳的身体如遭万钧重锤猛击,剧烈地一晃!再也无法支撑,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狂喷而出!

那血,并非寻常的鲜红,而是带着一种刺目的、仿佛融入了点点碎金光泽的暗红!如同燃烧殆尽的熔岩!

血雾弥漫。

温热的、带着浓郁血腥和一丝奇异龙气芬芳的血液,如同泼墨,星星点点,大片大片地溅落在她身前玄色庄重的龙袍之上。玄色深邃,瞬间将大部分血色吞没,只在袍服表面留下大片大片迅速加深的、湿润的暗色痕迹,如同墨汁滴入深海,无声无息地沉沦、扩散。然而,仍有几滴格外饱满的血珠,溅落在龙袍胸前那最为尊贵的、用金线密绣的盘龙龙睛之上。

暗红的血,覆盖了冰冷的金。

那象征着神朝威严、洞察世间的龙睛,被染上了一层悲怆而妖异的色彩。

凤霓裳眼前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耳边所有的声音——朝臣绝望的惊呼、殿宇震颤的嗡鸣、甚至苍穹之上那规则碎裂的余音——都急速远去、模糊、消失。世界仿佛被抽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与失重的眩晕。

她纤细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断了线的傀儡,软软地、毫无声息地向后倒去。

“陛下——!!!”

文崇山、王凤岐等老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再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连滚带爬地扑向御阶。殿内瞬间乱作一团,惊呼、哭喊、脚步踉跄声混杂在一起。

就在凤霓裳即将触碰到冰冷地面的前一刻,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是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御阶旁阴影里的老太监,福安。他枯槁的手臂异常沉稳地托住了凤霓裳瘫软的身体,浑浊的老眼扫过女帝面如金纸的脸庞和胸前刺目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惜,随即又化为一片古井无波的死寂。

“传御医!快传御医!”文崇山扑到近前,声音都变了调,老泪纵横。

福安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女帝横抱起来。那单薄的身体轻得让他心惊。他转身,迈着无声却异常沉重的步伐,抱着怀中这片神朝最后的、也是伤痕累累的意志象征,一步步走向殿后幽深的寝宫甬道。玄色龙袍长长的下摆拖曳过冰冷的墨玉地砖,留下一条断续蜿蜒的、触目惊心的暗红湿痕。

承天殿内,只剩下瘫软一地、面无人色的朝臣,和殿顶之外,那苍穹之上,一道惨白的裂痕如同巨大而狰狞的伤疤,在赤红的天幕中无声地嘲笑着人间的悲欢与帝王的挣扎。

***

世界夹缝深处,余烬村。

这里的时间仿佛被遗忘,流淌得格外缓慢而粘稠。稀薄到近乎于无的灵气,让此地如同被世界规则遗弃的孤岛。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荒芜的坡地上,几缕炊烟有气无力地飘向同样灰蒙蒙的天空。村口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年头、半边树干都已枯死的老槐树,虬结的枝干扭曲着伸向天空,像一个沉默而固执的问号。

村东头,一间最不起眼、几乎快要和黄土坡融为一体的破败土屋前。萧遥靠坐在一张吱呀作响、布满岁月裂纹的旧竹椅上。

一头刺眼的白发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枯败的秋草,散乱地披在肩头,衬得他脸上那几道被时光湍流切割出的、尚未完全愈合的淡痕愈发清晰。他闭着眼,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过度透支的身体和精神,如同被彻底掏空的破麻袋,只剩下最深沉的疲惫在骨髓里沉淀、凝固。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体内无数细微的、被法则余波灼伤的暗痛。

战红缨抱着她那柄暗沉无光的战戟,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笔直地矗立在土屋的阴影里。她的位置选得极好,既能将村口和通往此处的唯一小路尽收眼底,又能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和土屋的阴影,为竹椅上闭目休憩的人遮挡住大部分并不强烈的天光。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紧盯着荒芜村口和远处灰蒙天际的眼睛,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刀锋,警惕着任何一丝可能出现的、不属于此地的涟漪。

整个村子寂静得只剩下风拂过枯草和远处偶尔几声有气无力的鸡鸣。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的安宁,包裹着这片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突然——

闭目休憩的萧遥,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一股极其遥远、却又无比熟悉的气息,如同穿越了无尽的时空壁垒,带着决绝到焚尽一切的炽热,带着帝王龙气的煌煌威压,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悲怆与虚弱,如同无形的针,猛地刺入了他沉寂枯竭的识海深处!

那气息…是龙气!是她!是凤霓裳!

但这一次,这龙气不再仅仅是威严的庇护,更像是一把燃尽自身、撞向铜墙铁壁的烈火!气息中那股浓烈得化不开的哀伤与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萧遥的心神。

几乎就在同时,他那沉寂多时、如同顽石般依附在丹田深处的欺天石,猛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源自世界规则层面的束缚枷锁,骤然松动了一丝!

虽然只有一丝,短暂得如同错觉,却如同在绝对黑暗的囚笼中,突然透进了一线微光!那是天道壁垒被强行撼动、被短暂撕裂所带来的、针对他这“非法存在”的“修正”力量的瞬间削弱!

“呃……”

萧遥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一直搭在竹椅扶手上、苍白枯瘦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深深抠进了破旧的竹片缝隙里,几乎要将那腐朽的竹子捏碎!

他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无形的、来自神魂层面的巨大冲击。

战红缨的目光瞬间从村口收回,如同两道实质的闪电,钉在了萧遥剧烈颤抖的手指和绷紧的身体上。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战戟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全身肌肉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她锐利的目光扫过灰蒙蒙的天空,扫过荒芜的四周,却什么异常的能量波动都未发现。

“主上?”战红缨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钢铁般的冷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萧遥没有回答。

他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念,在那一瞬间,都被强行拉向了那遥不可及的大炎神都方向。他仿佛“看”到了那赤红如血的天幕,看到了那条伤痕累累、带着无尽悲怆撞向苍穹的护国金龙,看到了那道惨白的、如同世界伤痕的裂痕……

更“听”到了,那贯穿时空、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一声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龙吟悲鸣!

那悲鸣,并非响在耳边,而是直接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上,带着燃烧生命的炽热,带着撼动规则的决绝,更带着…无法言喻的虚弱与眷恋。

竹椅上,萧遥蜷缩的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仿佛要将所有的感知都封锁在体内,但那微微起伏的、被白发覆盖的胸膛之下,某种沉寂了太久的东西,似乎被这跨越时空而来的悲鸣,狠狠地、难以遏制地……触动了一下。

风,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从破败的土屋前掠过,发出沙沙的轻响。余烬村,依旧死寂。只有战红缨紧握战戟、如同绷紧弓弦般的身影,和竹椅上那白发男子无声的颤抖,成为了这片凝固时空里,唯一的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