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林蔓全身酸痛,似乎被什么重物狠狠碾过,唯留下半口气悬着,喘息挣扎许久才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睁开眼。
头顶的水晶吊灯无比熟悉,几盏昏黄的灯泡闪出淡淡的波光,像钻石,像琉璃,像世间一切璀璨夺目之物。
林蔓如同遭受一场巨大的电击,身体条而颤栗,大脑仓促定格静止。
她皱眉望向床边男人的轮廓,用力睁大眼睛,睫毛打开的一刻,隐去丝丝缕缕的水雾,许久都没有发声,喉咙干涩疼痛,
“你是谁?”
男人从睡梦中迷蒙睁眼,他穿着一袭黑色的睡袍,面容清隽英朗,
“小蔓,你终于醒了!”
林蔓觉得男人有些熟悉,可她一旦试图在脑海中搜寻时,头部就迸发出一阵刺骨之疼,她痛苦的捂住脑袋,
“我不认识你,你,你别靠近我。”
“小蔓,是我,我是周容止,你的丈夫,你不记得我了吗?”
男子深邃的双眸中噙满焦急之色。
林蔓呆滞无比看向他,似乎在极力分辨眼前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我是谁?”
“我只记得我去了一个叫做忘川的地方,那是片极乐之境,在那里我很快乐,因为我忘却了所有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一切一切。”
男人在她脊背后垫了一个软软的枕头,将她上半身擡高,然后从旁边的床头柜上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
“小蔓,我知道你在逗我,没事,我不怪你。你才大病初醒,来,先吃点东西。”
他缓缓吹着手中的粥,片刻后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林蔓唇边,
“乖,张嘴。”
林蔓抿了抿嘴唇,却不敌他动作快,粥被递至舌尖,她尝了尝滋味,淡淡的甜,温温的热,沉寂冰凉的心口瞬间被温暖填满,待吃完大半碗粥,她颤抖地开口,
“我真的想不起来我是谁了,你能告诉我吗?”
周容止怔了几秒,猜她大约是做了噩梦吓着了,
“你还能是谁,你是我的妻子,林蔓。”
她不顾一切从床上爬起来,不断挣扎间打翻了男人手中的粥,几粒温热的汤汁飞溅在皮肤上,迅速氤氲出一片红痕。
男人蹙眉想要查看她的伤,可林蔓一把捧住他的脸,瞪大眼睛凝视他,
眉眼,鼻梁,嘴唇,咽喉,手。
她手指微抖,从额头开始,一点点滑落,最后停留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丰腴的唇瓣一开一合,
“周容止?”
“对,我是周容止,你是林蔓。”
周容止握住她的手,掸去上面余留的汤汁,轻轻往皮肤上吹气,
“小蔓,我们在领证的途中经历一场车祸,医生说你头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短时间内也许会不记得从前的事,你别担心,有我,我会保护你。”
林蔓狠咬嘴唇拂开他手臂冲到窗前,映入眼帘的是成千上万的粉色花海,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清具体情节。
一阵寒风掠过,林蔓赤着脚丫飞奔回去,她紧紧攥着周容止的衣领,眼睛里蓄满泪水,
“这是哪里?我又在这躺了多久?”
周容止将她凌乱碎发拨至耳后,
“这里还能是哪?当然是我们的家啊!”
两年后
林蔓吃了晚饭,安静老实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等顾嫂彻底放松警惕后,诓她去后院摘几支新鲜的桃花,一个转身的功夫,林蔓便一溜烟跑了。
她跑得气喘吁吁,在路边随意拦下一辆出租车到达西市的云烟街。
这里人山人海,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入人群。
街头巷尾处处张灯结彩,荷花酥和米酒的香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林蔓心想还好她晚上在家吃得多,要不然走这么一会儿不得饿死。
今天恰逢一场热闹的庙会,数不清的男女老少从对面的巷子口涌出,他们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涂抹了浓墨重彩的脂粉,敲锣打鼓声贯穿整条云烟街。
置身于这样的长街里,会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林蔓忍不住馋买了一盒荷花酥,余光瞥见旁边的摊位上一个六十出头的老人正在推销自己的荷包,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我老张卖的荷包天下第一,送情人保管他心花怒放永不变心。”
这年头亲手缝制的荷包确实罕见,林蔓迅速拨开人群冲向卖荷包的摊位,几位女子纷纷选了一个自己中意的付钱离开,摊位上转眼只剩下几个花样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