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昏迷第6日
周容止已经下定决心与苏家殊死一战。
在各种部署妥当后,周容止终于在不眠不休的第五日回了趟家。
临行前他再次来到病房,林蔓就像睡着般安静躺在床上,
一头长发在枕间散开,即使那张脸未施粉黛,却仍掩不住眉眼的绝色与精致,可惜这份精致无法盖过弥漫在她整个人身上的憔悴虚弱。
周容止迈步到病床旁,将她的手抵在自己滚烫的唇边,
“小蔓,和我闹别扭快一周了,还不痛快吗?别睡了,快醒来好不好?”
他深邃的眼窝漾着深沉无奈的笑意,
“没良心的女人,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这一生面对乱世,面对权利与无数敌人从未输过,没想到最后却输给你这个小女子。”
浓稠的雾霭弥散在窗外,被拂过的风吹散,周容止摩挲着她消瘦羸弱的脸颊,
“相信我,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伤害你的人,等这件事过了,我带你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到时候你不准耍赖,更不准逃跑。”
…
凌晨的嘉陵江码头,在排山倒海的人马包围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盏盏悬挂在帐篷和树梢的油灯铸成冗长的火海。
烟波浩渺的江面翻滚着滚滚墨绿的乌浪,高达半米的涨潮在月色下呼啸,一浪盖过一浪,直抵厚重的云霄。
南码头卡口闸门大开,一艘子弹型的墨绿色潜艇缓缓从千米深的江底俯冲而上,护航的两艘货轮笛声嘶鸣长沸,288名马仔持枪立于帆浆高挂的甲板,硕大的“周”字旗殷红如血。
周容止挺拔巍峨的身躯定格在灯海的汇集处,他脚下踩着苔藓杂生的礁石,礁石漫过无边无际的江水,狂风猛烈,势吞江河,他随风扬起的风衣在黑暗里飒飒作响,可无论风怎么刮,他都俨然不动,像伫立的灯塔。
青也自从年少跟随他以来,见过他无数种英隽的模样,有面对林蔓时风华潋滟的温柔,有面对敌人时血染残阳的猖獗…等等等等都比不上此刻。
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征服权利的野蛮,收复失地的倨傲,为妻报仇的决心,藐视一切的潇洒。
他是如此轻而易举撕开了硝烟的面具,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令人痴癫成魔。
不,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周容止。
不可一世的他。
坏得不加掩饰,狂傲得刻骨坦荡。
…
南港是静谧的,也是浮华的。
静谧在它依然同往常的夜幕般如出一辙,承载着一艘艘货轮的途径,掩埋着一桩桩黑暗不见天日的罪恶。
笼罩在它之上炙热的火海灿烂美丽,可它埋藏于夜幕下的一面却无比肮脏。
青也拔枪向长空三连发,288名马仔立刻调换方位,船桨在狂暴的浪潮中拍打,波澜壮阔的黑云压顶,天水相接,像一只硕大的鼎,吞噬苍茫的疆域。
“黑爷,中层的货仓是德国进口的军用枪械,有狙击步枪和冲锋枪,全都配了消音,我吩咐府专用,200支,在发船时我也叮嘱他们塞到客舱了。”
掠夺地盘,攻克敌营,军火与兵力皆不可少,周容止临时发动潜艇,就是为此次的报仇雪恨铺垫。
在省厅虎视眈眈的节骨眼,夹缝翻盘非常危险,只有积攒当初两倍的实力,才能胜券在握。
众目睽睽之下改写乾坤,周容止费尽心机苦苦挣扎到临门一脚,这一路将面临的腥风血雨无法想象。
“降舱门,卸货!”
周容止一声令下,帐篷埋伏的马仔纷纷跑出来,包围了整个码头。缆绳卡在潜艇的尾端,自下而上闭合了排水孔,弹簧推搪崩裂的双气伐舱门,闷顿几秒呼哧后,蒸汽像瓢泼大雨般席卷了一丈长的船底,江水呈零散的半弧形激凸,靠岸的甲板泛滥成灾。
一望无际的广阔码头烟波浩渺,瘴气沸腾,目光所及之处,成百上千的铁皮箱歪歪扭扭的排成一个盘龙阵,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的侵占了每一寸土地,有条不紊地押运至仓库。
所有货物一小时卸完,周容止使得潜艇几乎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