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车的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像春蚕在啃食桑叶。木桦指尖捏着半块野果干，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时，神念正顺着车厢缝隙蔓延——后舱的三十个能量箱在颠簸中轻微晃动，每个箱子里的能量波动都清晰可辨，如同一张张跳动的脉搏图谱。
“左数第五个箱子不对劲。”他突然开口，目光精准地落在后舱的方向，语气肯定。驾驶座的阿吉愣了愣，下意识地减速，车轮在路面上划出浅痕：“木哥怎么知道？那箱是昨天补装的，我当时就觉得封条有点松，没太在意，没想到真有问题。”
木桦没解释。神念显示那箱能量块的波动比其他箱子弱三成，很可能是用回收料重新压制的——这种次级品在运输队里占比近四成，却要按正品标准纳贡，简直是明晃晃的欺诈。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计算着能量块的成本与运输损耗，眉头微蹙：“阿吉，你们二级文明的能量矿在哪？资源应该不止这些吧？”
“在黑石山。”阿吉的方向盘打偏半寸，差点撞上路边的界碑，惊出一身冷汗，“不过早就被十级文明垄断了，我们只能捡些矿渣——像这种野果干，都是用矿渣换来的配额买的，珍贵得很。”他突然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其实后山的野葡萄酿酒能换更多能量块，就是被定为‘战略资源’后，连藤蔓都要定期报备，根本不敢私自种植。”
这话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木桦脑海里激起涟漪，思路渐渐清晰。他摸出块备用能量块，用指甲刮下层粉末——粉末在指尖凝成细小的能量珠，亮度仅及玄灵界下品灵石的十分之一，品质极差。“这种纯度的能量块，在你们这里算什么等级？就这样也能用来纳贡？”
“上等品呢！”阿吉的声音透着无奈，还有些自嘲，“能用来纳贡的都是精挑细选的，普通人平时用的能量块，里面能看到矿渣颗粒，比这个差远了。”他突然指向窗外掠过的能量塔，“你看那塔尖的信号灯，用的就是这种能量块，亮三个时辰就得更换，特别费。”
木桦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灰褐色的能量塔像根锈迹斑斑的铁钉，突兀地立在荒野中，塔顶的红光忽明忽暗，每隔十分钟就会熄灭两秒——显然是能量供应不稳，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神念探过塔身，发现内部的能量导管堵塞严重，却没人维修，只靠更换能量块维持运转，资源浪费严重。
“这就是资源错配。”他在心里默默记录，指尖的空间能量凝成微型账本，清晰地记录着各项数据，“优质能量块优先供应纳贡，次级品用于基础运转，回收料则压制后充数——若能引入玄灵界的提纯阵法，至少能提升三成利用率，能解决不少问题。”
狐崽突然从他怀里窜出去，小爪子扒开后舱的透气窗，动作灵活。木桦跟着探头时，正看到个能量箱的封条被颠簸震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整齐的能量块，是用草绳捆着的能量棒，每根都印着“三级文明淘汰品”的字样，根本达不到纳贡标准。
“这也能当纳贡物资？”木桦挑眉，有些惊讶。阿吉的脸瞬间涨红，像被看穿了秘密，方向盘差点打转：“是……是王管事让混进去的，说高级文明的督查员不会细看，能蒙混过关。”他突然捂住嘴，显然意识到说漏了嘴，紧张地看向四周。
这意外发现让木桦的神念再次活跃起来，仔细探查。他快速扫过所有能量箱——竟有七箱混装着次级品，其中两箱甚至掺了普通石块，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欺骗。运输队的账目上却按全正品记录，中间的差额显然被层层克扣，最终转嫁到普通居民头上，让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把这个收好。”木桦将块刻有存储符文的金属片塞进阿吉手里，眼神诚恳，“如果以后想换种活法，带着它去黑石山找个叫老陈的人，他会帮你。”金属片上不仅记录着能量数据，还刻着宏菱商会的简易标记——这是他为后续布局埋下的第一颗种子，希望能生根发芽。
车队在黎明前抵达临时补给点，周围一片寂静。说是补给点，其实就是座废弃的能量站，生锈的储油罐旁堆着几十个空能量箱，每个箱底都残留着不同的能量痕迹，见证着过往的运输。木桦借口检查车辆，绕到油罐后面，指尖在箱底轻轻划过，感受着残留的能量。
“这些箱子装过五种能量物资。”他对跟来的狐崽低语，神念将能量残留分类归档，条理清晰，“红色结晶是能量矿原材，蓝色粉末用于晶片制作，还有这种银白色液体……”指尖沾起滴残留液体，接触空气后瞬间凝结成薄片，“是空间稳定剂，纯度比玄灵界的低阶产品还次，质量太差。”
狐崽突然对着堆空箱撒欢，小爪子扒出块嵌在缝隙里的晶片。这晶片比界主府的核心晶片小圈，边缘刻着“七级文明淘汰”的字样，却能在二级文明作为控制核心——这意味着高级文明的淘汰品，就能在低级文明形成技术垄断，压制低级文明的发展。
“木哥快来看！”阿吉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分析，语气急促。补给点的空地上，为首的黑袍侍从正分发新的纳贡清单，清单边缘的备注栏写着“需额外缴纳五百斤能量矿渣”，字迹潦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违抗。
“又加配额？”木桦走过去时，正听到两个护卫在低声抱怨，满脸不满。其中个矮个侍从把能量棒掰成两半，碎屑落在地上：“昨天加了能量块，今天加矿渣，明天是不是要我们把骨头磨成粉纳贡？这日子没法过了！”
另个高个侍从突然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看向为首的侍从，生怕被听到：“小声点！上次有人议论配额，被晶片监测到，直接发配去黑石山挖矿了，再也没回来。”他的指尖在脖子上的晶片上蹭了蹭，那里的红光比其他人亮些，“听说高级文明最近在扩军，所有低级文明的纳贡都加了三成，我们这还算少的。”
木桦的神念扫过纳贡清单——新增的矿渣配额恰好能弥补能量块的缺口，显然是早有预谋的掠夺，毫无人性。他悄悄用空间能量在清单上拓印，将数据存入之前的金属片：这些信息足够宏菱商会制定初步策略——用低阶提纯技术换取资源开采权，再以平价供应能量块打破垄断，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