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壁的砖石被手掌按出浅痕，木桦盯着白顶机器人的背影调整呼吸。刚才冲出集市时带起的风还没散尽，狐崽趴在他肩头舔爪子，鼻尖沾着的金属碎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这小家伙刚才钻屏蔽罩时蹭了满身灰，倒把空间伪装术的能量层擦得更亮了，像块刚抛光的白玉。
“白顶的扫描范围是前方120度扇形。”他在心里复盘。神念顺着机器人的电子音延伸，捕捉到它们的声波频率：白顶机器人的交流声波在200赫兹左右，这种频率会干扰自身的基础扫描，形成直径三米的盲区——这正是刚才能顺利冲出集市的关键，像机器人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怀里的狐崽突然竖起耳朵，小脑袋转向巷子深处，像听到了什么好吃的动静。木桦的神念立刻跟进，发现是个提着能量灯的老人正蹒跚走来，灯笼上的“便民维修”四个字在风中摇晃，像个醉汉。老人路过时，对着木桦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些金属光泽——是枚旧晶片，边缘已经磨得发亮，像块老古董。
“小伙子也是躲警报的？”老人把灯笼往他这边挪了挪，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他工装袖口的身份牌写着“维修组19号”，“红顶机器人的扫描灯可别盯着看，伤眼睛——我这老晶片就是被扫坏的，现在连能量站都进不去，成了个没用的摆设。”
木桦注意到老人说话时，右手一直在摩挲晶片，像是在调整什么。当白顶机器人的扫描灯扫过巷口时，老人的晶片突然亮起微光，与周围的能量波动同步——这是在主动匹配环境频率，比自己的空间伪装术更隐蔽，像个老江湖。
“学到了。”他默默记下这个细节，指尖运转空间大道，将体表的能量波动调整得和老人一致，“我刚到这边，还不太熟路，就像个刚进城的乡巴佬。”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缺牙的牙床：“跟着我走准没错。我在这修了三十年机器，机器人换了三代，它们的巡逻路线闭着眼都能背下来，比我家老婆子的脾气还清楚。”他用灯笼指了指前方，“前面第三个路口右转，有个自动售货机，红顶机器人5分钟才会路过一次，正好够你买瓶能量饮，还能慢慢喝。”
狐崽突然从他怀里跳下去，追着老人灯笼的光晕跑。小家伙大概是觉得灯笼好玩，用爪子去拍灯笼面，被老人笑着用手指弹了下鼻子：“这小灵宠倒机灵，知道跟着光走——在这城里，没光可寸步难行，连机器人都找不到路。”
跟着老人穿过路口时，木桦的神念始终锁定着巡逻机器人。白顶机器人的10分钟巡逻圈果然精准，刚走到第二个路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嘀嘀”声——是换班的白顶机器人正在交接，两个机器人的扫描范围重叠时，形成了短暂的监控空白，像两个保安聊天忘了站岗。
“就是现在。”老人突然加快脚步，拉着木桦钻进旁边的窄巷。巷子里堆着废弃的能量罐，老人踢开罐子，露出底下的金属格栅，“从这下去能到地下管道，红顶的扫描扫不到。这可是我发现的秘密通道，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格栅下的管道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像个很久没通风的地下室。木桦刚跳下去，就听到头顶传来红顶机器人的脚步声——比白顶的更沉，显然搭载了更强的探测设备，像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他运转空间伪装术，将能量波动压到最低，怀里的狐崽也屏住呼吸，连尾巴都贴在背上，像块白色的绒布，生怕被发现。
红顶机器人在格栅上方停留了10秒。扫描灯的光束透过格栅缝隙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其中一道正好扫过木桦的脚踝——空间伪装术的能量层泛起涟漪，却没触发任何警报。直到机器人的脚步声远去，他才感觉到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像刚洗过澡。
“怎么样？我说它们扫不到吧。”老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手里的灯笼在管道里摇晃，像黑暗中的航标，“红顶虽厉害，却有个死穴——地下管道的金属会干扰它们的晶片定位，就像你们年轻人说的‘信号盲区’。这可是我的发现，厉害吧？”
狐崽突然对着管道深处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好奇。木桦走过去才发现，墙壁上有个维修口，里面的线路板正在闪烁——不是故障的乱闪，是有规律的明暗，像某种摩斯密码。老人用灯笼照了照，笑着说：“是老周留的记号，闪三下就是‘安全’，闪五下是‘有机器人’。这小子，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你们平时都用这个传递消息？”木桦好奇地问。
“不然还能怎么办？”老人叹了口气，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旧晶片，“这东西能监听我们的对话，只能用这老掉牙的办法——以前是怕工厂的监工，现在是怕机器人，说到底都一样，都是被人管着。”
穿过地下管道，出口竟是3号防御塔附近的维修站。这里堆着不少更换下来的零件，其中有几个机器人的头部，扫描灯还在微弱地闪烁，像鬼火。老人指着其中一个红顶头部：“这就是被我拆了的‘战利品’，它的扫描范围是5米，比新的小一半，但精度更高。当时拆它的时候，可费了我不少劲。”
木桦拿起红顶头部观察。扫描镜头的边缘有磨损，显然用了很久，里面的线路板上贴着张标签：“探测距离：5米，探测角度：90度，基础能量波动识别：是，高阶能量波动识别：否”。这标签还挺详细，像产品说明书。
“原来如此。”他心里豁然开朗。红顶机器人的近距离扫描虽然精准，却只能识别基础能量波动，对空间大道这种高阶能量束手无策——这就是伪装能成功的关键，像个只会做加减法的小学生，遇到复杂的数学题就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