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教会他生的意义,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她没有想象过属于自己的爱情是什么样的,但她清楚的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不过是个感情上普通人。
这样的人跟她一样,会因为落日余晖而感动,会有勇气和生活顶撞,能在逆境里撒野,敢于直面生活里的污水,也愿为升起的朝阳欢呼。
她要的是不过这样的普通人而已。
可邵覃不是这样的。
没有被爱过的人,是不会懂得如何去爱人的。
他甚至分辨不出感激、爱情、亲情,因为这些他都不曾拥有过,所以很容易混淆。
邵覃的感情是复杂的,那于她而言太危险了。
那样的事过后,白瑶对自己有了一套完整的保护机制。
她习惯维持原有的世界,遵循原有的规则于关系。
而现在,她嗅到了危险。
邵覃在依赖她,企图从她身上汲取生的勇气。
她早该意识到,只不过自己也一时恍惚,不知该不该干脆拒绝。
她害怕依赖别人,也惧怕被别人依赖。
但她无法看着他衰败,因为她万念俱灰的时候经历过一遍。
人是要自己走出来的,她不可能始终引领着他。
邵覃拿着毛巾的手垂下,他背对着白瑶,将毛巾掷进脏衣篓里。
他在愤怒,白瑶光从他的背影就能感觉到。
没有被爱过的人,对事物的占有欲偏执到可怕。
而她偏害怕固执的占有。
她期盼的是两个人双向的奔赴,各自散发光芒。
袁晴半晌没说话过,有手指猛戳屏幕的声音传来,想必也是焦虑不已。
过了会才说:“我买了今天晚上的机票,夜里到,”她停了会,像是安慰,“今天能回也挺好,还能陪你过个生日。”
白瑶接话:“要我去接你吗?”
“得了吧,我自己打车还快些。”袁晴拒绝她的提议,犹豫了一会,追问:“怎么突然…”她话说一半,又道,“是邵覃做了什么吗?”
邵覃换好衣服,朝她走来,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她只对袁晴说:“到时候再说吧。”
她挂断电话,放在茶几上,擡眸直视走近的邵覃。
他问:“为什么?”
白瑶仰头不语。
他又问:“因为今天那个男的吗?”
邵覃什么也不知道,但他听见了关卿磊追出来喊的那句话。
他听出的那道声音,和录像带里没有出现的人一摸一样。
他想起录像带里白瑶,眼里有欢喜,有爱。
那种眼神,让他心生欲望。
他拼命掩饰自己心底想要独占她的想法。
白瑶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他演戏的时候,琢磨过人的情绪和微表情,所以他很清楚。
她看他的眼里,有惺惺相惜,有同情,有悲伤,有好奇,有害怕,独独没有爱。
“要抛弃我吗?”他又说,“跟那两只野猫一样?”
白瑶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语气平淡,只道:“邵覃,不要太过依赖我,你不能把感情攀附在我身上,企图汲取走下去力量,我无法用同样的感情回馈你,这本身并没有错。你问我的这些话,我本就没有必要回答,抛弃这个词用在你我身上并不合适,是你跟我回来的,也是你要留下的。”
白瑶这番话细声细语,无情也是真相,邵覃有种被看穿的窘迫。
正如她见一次见面所说,她一直都只是在可怜他,是他心底生出多余的期盼。
所以他才会留下。
而他贪恋白瑶带给她的温暖,所以他想要的越来越多。
这份不切实际的贪心,被白瑶看穿,并很快作出反应,将他推离她的禁区。
他们鼻峰相对,白瑶眉间蕴含倔强,整个人如枝桠般蛮横地张着。
面前的人是自由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他不在她的选择里。
两人都不再开口,这一沉默成了难以逾越,无法熬过的间歇。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适时响起铃声。
邵覃肩膀倏地垮下来,高达修长的人,低头杵在她面前,像被人遗弃的小兽。
他在她接通电话的那刻,嗄哑着嗓子,道了句:“我知道了。”
他进了房间。
他背影孤寂,犹如初见。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迅速在白瑶胸口膨胀,她张了张口,试图想发出点什么,却始终没有一点声音。
电话是许玥吟打来的,“喂”了半天,没得到白瑶的反应,颇为担忧地问:“瑶瑶,瑶瑶,你怎么了?”
白瑶骤然从地板站起,往前走,踢到茶几角,巨大的疼痛钻心般的袭来,白瑶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怎么,眼底渐渐起了雾。
她心道是因为疼痛,疾步走到阳台:“我没事。”
防盗窗上的绿植整齐地摆放在阳台上。
白音不是这么细心的人,应当是邵覃见下雨收进来的。
原本奄奄一息的植物重新绽放生机,它们活得很好。
就好像只需要一点点阳光和水,就能活下去。
“瑶瑶我们已经到了,现在雨大,你晚点再过来吃饭,不急这一时。”许玥吟的声音温柔,白瑶不知怎么她鼻头忽地酸了。
或许是察觉到她情绪不的不对,电话那头的人又问,“怎么了?”
“没事,”白瑶脚趾间钝痛,“刚踢到茶几角了。”
窗外的雨不似之前那样铺天盖地,转成连绵细雨,她道,“我这雨小了不少,现在过来吧,我想你了。”
她的想念如此直白,许玥吟声音带笑:“那我叫陈叔来接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