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呆若木鸡,大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后就被官兵毫不怜香惜玉地扇了一嘴巴子:“闭嘴!妨碍官府办差,罪加一等,你要是想早点死,尽管嚷嚷!”
云秀瞬间安静如鸡,被塞进冰冷坚硬的囚车里,和梁守海押往府城。
至于背主的绿枝,当然也跟他们一起啦。
官兵最看不起云秀这样心比天高的恶毒妾室,坏心眼地把她跟绿枝关在一起。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人无视了看热闹的百姓,旁若无人地互殴起来。
绿枝是个丫鬟,在力气上稳压弱柳扶风的云秀一头,更遑论后者有了身孕,行动有所顾忌。
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在百姓的唾骂声中,云秀捂着肚子惨叫一声,裙摆渗出殷红血迹。
官兵生怕云秀出个什么意外,耽搁知府大人对她判罪,忙不叠把人送去附近的医馆。
云秀这胎怀相不是很好,期间又不止一次缠着梁守海这样那样,再有方才的致命一击,孩子自然是留不住了。
医馆外,梁守海得知他那文曲星转世的好大儿没了,趴在囚车的木柱上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百姓烦透了他,一个臭鸡蛋砸过去,溅了梁守海一头一嘴。
梁家掘起无望,本人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甚至性命不保。
梁守海承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半月后,梁守海在酷刑的折磨下对一切罪行供认不讳。
凤阳府知府当即放出对他的最终判决——腰斩!
其实本来梁守海不用死得这么惨的,谁让他跟守旧派的顽固分子刘章搅和在一起。
陛下对刘章不满已久,眼下好容易逮住他的错处,可不得杀鸡儆猴,从重处置。
与此同时,云秀和绿枝的判决也跟着下来了。
云秀身为妾室,谋害主母未遂,判仗一百,流放五千里。
绿枝作为从犯,背弃旧主,判仗五十,流放两千里。
至于大义灭亲的苏慧兰,由知府大人做主,准许她跟梁守海和离,带着嫁妆归家。
对于以上几人的判决,苏慧兰还算满意。
梁守海将在剧痛中死去,梁盛甚至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别看云秀和绿枝逃过一死,就觉得她们运气好。
这世上有一种刑罚,叫做生不如死。
负伤流放,能不能活着抵达流放地还是个问题。
若侥幸活到那一天,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苏慧兰站在梁家门口,一手轻柔地抚摸着肚子,和里头的源哥儿亲密互动。
几个男子扛着箱子进进出出,将她的嫁妆搬上板车,再用粗麻绳固定住。
“夫人,可以上路了。”
苏慧兰回首看了眼梁府黯淡无光的牌匾,以及重新贴上封条的大门,微微一笑。
肚皮传来轻微的动静,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苏慧兰擡手按在将在鼓起一小团的地方,低声细语:“源哥儿是不是也很高兴?”
像是回应一般,肚皮再次鼓起一个小包。
苏慧兰的心软成一滩水:“源哥儿真乖,娘带你回家。”
苏慧兰带着嫁妆回到福水村,独自一人在老宅住下。
梁守海的事闹得很大,村民们也都是知情人,除了个别人家,大多对她满怀善意。
村长苏大石的媳妇儿钱氏三天两头过来探望,隔壁的黄翠花更是一手包揽了苏慧兰的一日三餐,只需提供油盐酱醋还有食材。
在村民们小心翼翼的爱护下,苏慧兰不仅没瘦,反倒丰腴了几分,肚皮也跟吹气球似的,一天天鼓了起来。
因着没被下药的缘故,源哥儿比前世更加活泼,不时就在肚里翻个身,动作非常轻柔,生怕弄疼了亲娘。
期间二房眼红苏慧兰带回来的大笔嫁妆,怂恿苏老二跑过来倚老卖老,想让苏慧兰把嫁妆交给他们打理。
苏慧兰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再加上钱氏和黄翠花这两个辅助,打得二房的几口人抱头鼠窜,往后见了苏慧兰就绕道而行。
太阳东升西落,苏慧兰回到福水村已有五个多月,她也到了临产的时候。
钱氏一早就找好了稳婆,黄翠花更是撇下丈夫儿子,搬来跟苏慧兰同住,还顺手为她准备好了产房。
在一日阳光明媚的午后,苏家老宅传出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苏慧兰憔悴地躺在床上,眸光似水地看着黄翠花怀里红通通的小婴儿,擡手轻触了触他软绵的脸蛋。
“苏源,他叫苏源。”
除了出声时的那一声啼哭,苏源乖巧得不像话。
饿了就哼哼,尿了就嗯嗯,除了太黏苏慧兰这个亲娘,但凡离得远了就要瘪嘴哭,再无其他的缺点。
村里的婶子们见了,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句“源哥儿真乖,日后肯定有大出息”。
苏慧兰但笑不语,她只希望源哥儿这一生能平安喜乐。
无论有没有大出息,他都是她的好儿子,顶多锦上添花罢了。
冬去春来,当初小红猴子一样的婴孩长成六岁的大崽崽。
这天苏慧兰从点心铺回来,听到源哥儿用软糯糯的声音念着“鹅鹅鹅,曲项向天歌”,这才意识到源哥儿已经到了可以读书的年纪。
从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两日后,苏慧兰带着唇红齿白的小苏源搬到了镇上,住在点心铺的后院。
点心铺有两个帮工,如今苏慧兰来了,就得辞去一个。
赵荷花长得不如王翠桃俏丽,胜在办事牢靠,能吃苦。
反观王翠桃,为人圆滑,喜欢占小便宜,脏的累的还都喜欢支使赵荷花去做。
苏慧兰不作他想,让王翠桃离开了。
安顿下来后,她就开始寻摸镇上的几家私塾,打算给源哥儿找个靠谱的先生。
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一位姓季的先生更合她意,于是第二天就带着源哥儿登门拜访。
季先生发现苏源过目不忘,当即拍板收下了他。
第二天,苏源就背着亲娘缝制的爱心小挎包,噔噔噔迈着欢快的步伐去上学啦!
苏源年纪小,季先生把他安排在了丙班。
丙班有大孩子,但更多的是小萝卜头。
苏源生得精致,小萝卜头们都爱跟他亲近。
一天下来,苏源交到了两个好朋友——唐胤和方东。
傍晚时,苏慧兰在门口等源哥儿放课,就见三个孩子手拉着手出来。
苏源挥舞着白生生带着肉窝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唐唐,东东,明天见哦~”
唐胤和方东异口同声:“苏苏明天见!”
三个好朋友抱抱贴贴,一步三回头地各回各家。
从那以后,三个小伙伴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每天形影不离,跟连体婴似的。
苏慧兰对此乐见其成,转头努力将杨河点心铺发扬壮大,打算趁年轻多赚点钱,将来也好给源哥儿娶媳妇。
然后,在源哥儿七岁这年,毫无征兆地牵回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源哥儿当着她的面,抱着有点脏兮兮的女娃娃吧唧一口,霸道宣誓:“娘亲,这是我娘子。”
苏慧兰:“???”
苏慧兰:“!!!”
等问清了来龙去脉,才知道这个女娃娃是被拍花子拐到这里来的。
也不知女娃娃用了什么法子,从拍花子手里逃了出来,恰好被源哥儿遇到,就把人带回来了。
至于小媳妇什么的,源哥儿也才七岁,说什么话都当不得真。
女娃娃身上的粉色襦裙用料讲究,一看就不是灵璧县的人家能供得起的。
苏慧兰不敢迟疑,忙去了县衙报官。
县令知道苏慧兰这位狠人,或者说整个灵璧县都认得这位告发亲夫的女中豪杰。
听苏慧兰道明来意,县令不敢耽误,忙派人去查,并把女娃娃的衣着模样上报到府城。
不过两日,女娃娃的家人就闻讯赶来。
一问才知道,女娃娃的亲爹是朝廷命官,奉皇命外放任职。
途径凤阳府,就在此处小歇片刻。
谁料一个转身,女娃娃就不见了。
“多亏了苏夫人和苏公子,否则天大地大,当真是无处可寻。”
苏慧兰只说找到就好。
这家人急着赶路,也不多留,放下谢礼后打算离开。
没想到女娃娃没来由地闹了起来,抱着苏源不肯撒手,吧唧吧唧一顿猛啾。
空气蓦地一静。
苏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咻一下红了耳朵尖尖。
年轻妇人面上一热:“阿和你乖一点,别欺负了苏公子,哥哥还在客栈等你呢。”
提及哥哥,阿和扒拉着苏源好一阵迟疑,半晌后依依不舍地撒开手:“那好叭,源源你要记得我,下次我还来找你玩。”
苏源招财猫一样挥手:“好哦好哦!”
阿和咯咯笑,也跟着有样学样,化身招财猫。
苏慧兰不禁扶额,把苏源叫回来,目送着一家三口离开。
只一个转身,就沉浸到点心品种的研发当中,将阿和和那对相貌不凡的夫妇抛诸脑后。
苏源十岁这年,左手唐唐右手东东,怀里揣着苏慧兰给的报考银子,兴冲冲来到县衙的礼房。
就在昨天,他们一致通过了季先生的考验,终于可以报名参加县试啦!
从报名到放榜,仅一个月的时间。
苏源和他的小伙伴在一群大高个里灵活走位,轻轻松松来到木板墙前。
苏源踮起脚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努力寻找自己的名字。
有考生注意到他们仨,以为是给家里人看名次,故而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们要找谁,我帮你们找,成不?”
苏源也不客气,叭叭叭就把名字告诉了对方。
“苏源,第一名。”
“方东,第三名。”
“唐胤,第十八名。”
话音刚落,三个只比他们腰的位置高一点的男孩子又蹦又跳:“好耶,我们考上了!”
周遭的考生们:“???!!!”
此后数年,苏源和他的小伙伴们好像得了文曲星神仙的点化,一路大开绿灯。
从县试到府试再到院试,都取得了非常不错的名次,成功考取了秀才功名。
其中以苏源的成绩最为突出,连得三次案首,是名副其实的小三元。
次年八月,苏源三人再次踏入贡院。
一如前三场那般,虽难度加大,好在这几年他们然荻读书,不曾懈怠半分,成功晋级到会试。
一行人长途跋涉,于二月上旬抵达京城。
二月下旬会试,苏源依旧稳居第一,力压一众来自全国各地的举人们。
方东考了第九名,唐胤则考了底二十一名。
次月中旬,三人一同参加殿试。
这也是苏源第一次见到当今天子,弘明帝。
许是觉察到苏源的目光,弘明帝擡头看过来,慈和一笑。
苏源悄然捏紧了毛笔,颤着眼睫低下头。
不知为何,看到陛下这样的笑容,总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不可不可,万万不能在陛
弘明帝端坐其上,手指轻点着桌案,嘴角勾起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
真好。
殿试后第三日,所有贡生皆身着进士服,齐聚于华盖殿前。
传胪官高声宣读:“第一甲第一名,福水村,苏源——”
苏源随引出班,跪于御道正中,正对着镌刻有鳌头的御道石。
眸光凝在巨大鳌头的精细刻纹上,苏源莫名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深深的宿命感缠绕着他,苏源和百官及新科进士一同下跪,行三跪九叩之礼。
接下来就是跨马游街。
苏源插花披红,骑在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之上。
满天乱飞的香囊荷包令人眼花缭乱,呛得苏源直想打喷嚏。
就在这时,一只兰色的香囊迎面而来。
不知怎的,苏源鬼使神差地摊开五指,让那香囊直直落入掌心。
清越的笑声穿透嘈杂的人音,清晰传入苏源耳中。
苏源似有所觉,擡眸便对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后来啊,苏源从翰林院修撰做起,耗费十年成为当朝一品大员。
满朝文武皆道,陛下似乎格外恩待苏源,为他开了诸多不可思议的先例。
要知道,自从十二年前新政取得最终胜利,满朝守旧派被肃清得只剩十之一二,陛下铁血无情的形象就已深入人心。
更别提十年前不顾朝臣反对解除封海令,设立船舶司,大力发展河运、海运。
随着这几年靖朝和越来越多的国家建立合作往来,陛下大权在握,朝堂上更是成了这位的一言堂。
总而言之,满朝文武除了太子,最最最羡慕的就是苏源了。
他上辈子怕不是拯救了靖朝,这辈子才得到陛下无条件的偏重恩待!
对于朝臣们的羡慕嫉妒恨,苏源一概只作不知,兢兢业业办差,为靖朝的繁荣昌盛添砖加瓦。
入朝第五年,苏源就为苏慧兰请封了诰命,连带着妻子阿和也跟着沾光,成了四品恭人。
因着苏源这个有出息的儿子,苏慧兰不论走到哪,都能听到恭维艳羡的声音。
“外人都说,老夫人刚直果决,才能培养出公子这样的一品大官呢。”
苏慧兰只置之一笑,抱着软乎乎胖墩墩的元宵,在院子里闭眼晒太阳。
刚直果决不敢当,只是有幸得了几分机遇。
好在她成功扭转命运,也算不枉此生。
故事到这里就算结束啦,正好赶在七夕节,祝大家七夕快乐~
从去年十月份开始申签,陆陆续续被杀了二十几次,到这本连大纲都没有准备,在这方面完全是个新手,也存在非常多的问题,能得到这么多读者宝贝的支持,就感觉挺受宠若惊的,非常感谢!
希望大家恭喜发财万事如意,也希望我能从中发现不足,下本书能得到一定的改进提升。
就到这里啦,咱们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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