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你倒是说！”凶狠龙卫鞭子抽地，吓得何美人向后缩。
贵妃娘娘没有说这件事情不能说，她说出去就不算背叛数学秘教。
于是，何美人结结巴巴道：“我是一个老实人，只知道吃喝睡，有一天有个人告诉我...我是公主，那个时候我还在啃窝窝头，我窝窝头还没啃完，他就拉着我跑了...”
“说重点！”
何美人哇的一声哭了：“窝窝头没啃完，呜呜...没啃完，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说当天行刺成功概率大！”
凶狠龙卫的脑袋里魔性般回荡着着窝窝头，窝窝头!
但他还是抓住了重点——贵妃娘娘！
皇宫里只有一个贵妃，所以幕后指使者就是肖贵妃。
这可是天大的发现！肖贵妃在皇宫里隐藏这么深，居心何在！
不行，他要速速进宫禀告统领大人。
凶狠龙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表情变得凝重。
如此大的功劳，他禀告统领，最后还要和统领分功，他何年何月才能升上去？
不如直面圣上，功劳全是他的！
凶狠暗卫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怪异微笑。
这抹笑容看的何美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在她一旁的良意秋翻起了白眼，心道。
蠢货！都是蠢货！
谷雨从芳兰殿出去以后，像往常一样在皇宫里乱转。
以前的乱转是真的乱转，现在的乱转是有目的的乱转。
她发现冷宫一带的废墟被龙卫重兵把守起来，凡是路过的宫人都会被恶狠狠地盘问。
怪哉，冷宫里住的都是些年老的太妃，这些太妃因为年纪大基本不宫门，如今塌了重建就是，怎么还把守起来？
谷雨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国师殿就在冷宫的正前方，按理不该如此，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说冷宫有问题，只是隐藏的太好，他们一直没有发现？
谷雨凝视着冷宫被震塌的废墟，大面积烟尘沉降，冷宫废墟完全笼罩在灰蒙蒙之中。
任何细节都看不出来。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进去看看，谷雨在心里筛选了一圈。
他们自己人中，似乎只有她和顾一凡有能力在重兵把守中翻进冷宫。
可恶，刚才应该喊老顾留下来了，谷雨砸拳，明天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宫找老顾来。
望了半天，谷雨垂头叹气的走了。
夜深人静，广明殿里只有孤灯一盏，元嘉帝背着手在宽阔的大殿内踱步。
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站了好多人。
元嘉帝转到第九圈半时停了下来，他问这些人。
“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完全无私的人吗？”
黑暗中的众人摇头。
“你们相信神对人的拯救是出自内心的无私吗？”
众人继续摇头。
他们当中有人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黄金尚且都没有至纯，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的私心？神更是虚无缥缈。”
那人不紧不慢继续道：“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我们在祂眼里只不过是蝼蚁罢了，人不会同情蚂蚁，神同样不会同情人，无私只是他们卑劣的伪装。”
那人说完，元嘉帝就笑了。
站在阴影里的人也跟着笑了，大家都知道元嘉世今日召见他们是为何事。
皇宫里没有任何秘密，他们心照不宣的在做同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是所有人默认又警惕的。
“说的好。”元嘉帝问，“你们觉得究竟是何原因造成结界松动？”
黑暗中的人沉思。
片刻后，有人站出来直言不讳道：“陛下不应该再有过多的仁慈，杀了所有穿越者，我们就会安全！”
黑暗中一双双眼睛看向元嘉帝，他们用无声诉说着自己的决心。
元嘉帝叹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陛下，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那人声音激动道，“他们鼓动的一切都是有伤国体的大事！陛下不应该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国以礼为大，岂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此人言语中夹枪带棒，说的正是前些日子，举国上下讨论最激烈的女子书院一事。
元嘉帝能听懂，却假装听不懂。
当年，他靠着这些人才完成最后的计划，他现在还不能流露出任何的不满。
面对另一个世界未知且强大的力量，他心生向往，同时又产生极端矛盾的心理。
他惧怕、惶恐、真挚、疯狂、崇拜...每一种情绪都是致命的存在。
那样一个世界，究竟要如何创造？
“陛下！请您下旨，杀了他们！”
黑暗中的人影纷纷跪下。
不大的声音却喊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激荡在深夜，恍若回魂。
这一次元嘉帝犹豫了，他没有像三年前一样挥斥方遒，而是微微挥手道：“容朕再想想。”
同一时间，现代是早上的八九点。
研究员小王受不了研究所内高压的氛围，偷偷溜出去放风。
自从大家知道这个项目将在本月末暂停，纷纷抓紧时间争分夺秒的工作着。
他们内心深处是不想放弃自己尚在古代的同事。
但是同样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因停电而热死。
只能不断地压榨自己，企图在这两个选项中找到一个更为中肯合理的答案。
这种方法，就是用肉体的劳累麻木即将崩溃的精神，谁都不敢停下来，停下来身体和精神总有一样要崩溃。
“妈的！”一向斯文的研究员小王踢飞路边的石子，嘴里冒出一串国际问候语：
“根本没有答案！”
目前的情况就是现实中的道德两难问题，火车撞死谁都不可以！
他真想困死在古代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沈薇。
研究员小王顺着盘山公路往山下走，九十点的阳光晒在身上像是200度烤箱的温度，晒的他龇牙咧嘴，原地跳脚。
现在山上下来一辆大卡车直接撞死他，都比让他在这里内心受煎熬强。
研究员小王顺手用路边的野草为自己编了顶杂草帽，眼里的泪和额角的汗顺着眼眶颧骨下落。
他咧着嘴无声的哭泣。
丢人，真丢人。
自己怎么能这么脆弱？哭管什么用，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王唾弃自己，他擦了擦脸上的泪，准备回去做最后的努力。
然而，他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就被前方拐弯处山路下烟雾缭绕的的场景吸引了。
现在是夏季防山火的时候，这些人怎么敢烧火！
研究员小王快步翻下护栏，朝着烟雾蔓延的地方走去。
走进发现火已经熄灭了，在火焰点燃的周围围着一群面容悲戚，袖戴白花的家长。
随着研究员小王的到来，烧纸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他。
小王有些尴尬，伸手摸了摸头发道：“山里不能烧纸，容易引发火灾。”
那群家长无人应答，每个人眼中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有人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说起自己的孩子。
“她还那样年轻...那样年轻...高考成绩还没有出来，怎么...怎么会死...”
研究员小王后退半步，他想起来了，这里之前发生过车祸，死了一车学生。
面对每个人的泪眼，研究员小王后退，他复杂的心情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关于选择，他心中在此时同样有了第三种答案。
第二日，谷雨胡思乱想地挨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以后她先是去找沈十七，发现沈十七不在家。
接着她又去找自家老大，自家老大也不在宫里。
找大老板，她不想找，找楚老师，看着心烦。
谷雨心里嘀嘀咕咕了半天，从小门溜出了宫。
每个人都有事，就不会注意到她今天不在值。
上次老顾说他们家住哪里来着？
谷雨在记忆力使劲翻找，什么什么胡同。
算了不管了，等到了地方再说。
问路嘛，她还是在行。
谷雨没想到的是，顾一凡的家是那样的好找，根本不用问人，顺着胡同一路走到尽头。
破旧的柴门上挂着绘有哆啦A梦招财猫的对联映入眼帘。
不用猜，这里绝对就是老顾的家。
她和顾一凡可是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十多年来一路走来的好朋友，顾一凡脱裤子放什么屁她都一清二楚。
想着，谷雨决定给顾一凡来点惊喜，她从一侧院墙翻进去。
嘿，刚好试探一下顾一凡的反应水平。
谁想她刚落地，就有一把剑顺着缝隙舞来。
老顾！不讲武德！
谷雨连忙翻身，一个S形走位避让了过去。
她朝着墙面蹬去，借力点跃上了院子里唯一一颗树顶。
回头看去，谷雨呆了。
院子里怎么是个男人？
瘦弱病气的男人举着剑气喘吁吁，满头的大汗证明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你是谁？”姜旭举剑逼问。
谷雨冷淡道：“你又是谁？”
如果地方没有找错，此人可能就是老顾在外面当恋爱脑藏的野男人！
姜旭见黑衣暗卫站于树梢，脚下四平八稳，就知此人功夫不是凡手。
他只是一个练了些拳脚功夫的文弱书生，要如何打得过绝顶高手？
心中一阵忐忑，但又想起顾一凡，不想自己成为累赘的姜旭咬牙强装淡定道：“这位壮士，这里是私宅，壮士不问自闯，实不是君子所谓。”
谷雨乐了，她道：“我不是君子。”
姜旭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他。
“我是女子。”谷雨笑了笑，“况且这里是我朋友家，你为何与一未婚女性同居？我看你才是最君子的人。”
姜旭被谷雨言语上的组合拳震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黑衣暗卫是顾一凡的朋友。
而且对方的话一针见血，他脸色羞红，用难以见人的虚弱语气道：“我和顾姑娘拜过天地，是夫妻。”
“呵。”谷雨冷笑出声，心中不知为何冒气无名怒火：
“是吗？拜过天地？老顾父母尚在，你拜的哪门子高堂？天地又是何方的天地！”
姜旭被谷雨咄咄逼人的气势惊的后退半步，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顾姑娘的父母还健在！
“在下并不知...当时顾姑娘说父母不在...早知如此...”姜旭结巴，停顿片刻后用坚定的声音道：
“不论当初还是现在，既然顾姑娘的父母健在，在下定当携礼上门拜谒！”
谷雨继续冷笑，心说，顾一凡爸妈要是看到顾一凡嫁一古代老公，估计会现场表演晕厥。
于是她高冷且轻飘的道：“即使你取得顾爸顾妈的同意，我们那里的法律也不允许，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犯法了！”
姜旭不明白谷雨的意思，但看她十分生气的模样，心中有了些许推断。
同时，他又对顾一凡口中所说的那个世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眼见找不到顾一凡的人，又碰到像棒槌一样的姜旭，谷雨心中窝火。
她心说算了，老顾自从在古代谈恋爱就掉链子，还不如办事不靠谱的白云逸靠谱，更不如肖曼珠有主意。
恨铁不成钢的谷雨跳上墙头，扭头对姜旭警告道：“我不管你是何原因和老顾在一起，请你珍惜她，若是有一天...”
谷雨话没说完，因为她不想将事情说的那么死。
话落，她一个飞跃，顺着原路返回了皇宫。
谷雨心里着急，转头又回了芳兰殿找肖曼珠拿主意。
肖曼珠听后刚进嘴的水喷了出来。
“小雨，你要笑死我。”肖曼珠笑的前仰后合，“平时看你说话比金子还少，怎么今天就战斗力爆棚了？”
谷雨气鼓鼓的叉腰：“我是来说正事的，不是八卦。”
“我懂的，懂的，你是来说正事的。”肖曼珠捂嘴笑。
“小曼珠你别笑了！”谷雨佯装生气道，“我不是上头故意放狠话，是那个男的真的看上去很怪。”
肖曼珠押了一口清茶道:“你现在的情况叫上头，关心则乱，关心朋友是好事，但是太关心了不行。”
谷雨眨巴着眼睛。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信念，老顾喜欢这个男的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们就不要过多担心。”肖曼珠悠悠道，“毕竟大家都成年了。”
谷雨似懂非懂的点头。
可他们也刚成年，面对崭新的人生，都是迷茫的，她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就摇摇脑袋道：
“如今看来，我只能等快入夜的时候潜进冷宫废墟一探究竟。”
“你一个人？”肖曼珠问。
“昂。”谷雨点头，“老顾找不到人，穿越者当中，就我算身手好些的。”
肖曼珠听后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你看我怎么样？”
她指了指自己：“带上我，多一个人，对线索的把控度能高一点。”
多带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谷雨对自己的轻功很是自信，皇宫之内除了老大和暗部的同僚面前她不敢放肆，别的地方对她来说，如履平地。
入夜时分，就是黄昏的时候，古人称这个时候为逢魔时分，在逢魔时分，人鬼莫分。
据她谷雨从自家同僚口中套话得知，冷宫的龙卫基本每天这个时候会换大班，人员变动较大。
她们趁这个时候潜进去，被发现的几率小，而且拥有较为得天独厚的行动路线。
“一会儿我会国师殿后翻进去找掩护点，你等在原地，等我二返接你。”谷雨对肖曼珠吩咐道。
“既然这里离国师殿这么近，为什么不找班长一起？”肖曼珠问。
谷雨叹气道：“班长上午的时候已经假借大老板的意思在附近徘徊，负责看守的龙卫并不领情，冷宫废墟像一个铁桶，外部无法渗透。”
说这话时谷雨有些懊恼，毕竟当初冷宫还没有成为禁地时，她并未将这里的异常放在心上。
“看来这当中的秘密还不少。”肖曼珠摩挲着下巴，“最起码证明我们的方向没有找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