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有人见他毫无掩体,抢先开火。
陈不周身形利落如快刀,拼着极强的核心力翻身躲过,抢身闪入最近的掩体,背贴着冷冰冰墙壁,手指轻轻扣紧抢身,日光自他脸侧投下阴影。
他的鼻翼、脸颊也淹没于阴影,天光勾勒出他较常人清晰分明的轮廓线,由突兀而明晰的喉结一路蜿蜒没入作战服。
隔着太多障碍物,昆娜打不中障碍物后的陈不周。
同理。
他也无法击中障碍物后的昆娜。
战火停止片刻。
窒息的安静充斥着整个天台,静得可怕。
敌方人数过多,他也不能确定哪些石柱后面有火力,更无法贸然探头。
显然,昆娜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轻飘飘一个眼神,递给身旁保镖。
那保镖接收到信号,点点头,脚步轻轻无声无息地朝着那块掩体的方向前进,卡在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
砰砰砰砰砰!
那白人保镖连开多木/仓,却没听到子弹入肉的声音,也没有惊慌躲避的动作声,甚至连衣料摩擦声都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探头望去,还没来得及抽回身。
砰的一声。
在他没有视野的背后,一颗银色子弹快到划破空气。
他还没反应过来,子弹就已剖皮破肉没入白骨深处,打得他手臂一震,超高配置突击步木/仓啪嗒落地。
要知道突击步木/仓与手木/仓精准度差距大,火力差距大,突击步木/仓一旦拉开射程就足以将条子的警用手木/仓拉风筝似的溜。
他竟然被条子的警用手木/仓打中了!
保镖惊疑不定。
他是几时调换掩体的?!
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当然不知,作为曾经的人形跑酷机,没人比陈不周更了解天台情形,更擅长在天台作战。
昆娜身形如鬼魅般出现,但陈不周无法对准她开木/仓,她身前站着两个高大保镖,与此同时,其他下属也是用黑黢黢的木/仓口对着他。
她的黢黑木/仓口正冷冰冰对着他,人却言笑晏晏:“卡司,没想到你人形跑酷机器的称号一如当年。”
“我记得当年,克里斯最看重你的三点,除了你的格斗,就是你翻越无数障碍物、甚至已出神入化的跑酷机巧,以及你在制作炸/弹方面的天才奇想。”
“当然,克里斯是蠢,对你是一等一的信任。我却觉得你挺有意思。”
“我那时就想,这个卡司——是怎么做到回回行动都刚刚好被提前化解的。”
“抢劫金库那次,是我的特意安排。没想到没钓出你这条大鱼,反钓出来一个没用的小虾米。
而克里斯那蠢货反而更加信任你。”
小虾米。
那个曾经英勇牺牲,死前遭受过非人虐待凌辱的英雄,最后只换来无不轻蔑的一个词。
陈不周眉眼更深了,只回以冷漠。
昆娜却并不在意他的冷漠,“卡司,我不妨告知你。我今天来到这,已经做好了向死而生的准备,而你们准备好了吗。”
“今天的赢家只会是我。”
话音未落,她那素来被称为魔术手的手中变魔术般多出了一颗手榴弹。
就连陈不周都没看清她的动作。
手榴弹已朝着他的方向一滚!
陈不周飞身避开,往右扑去的同时,右手高擡,指尖一扣!
Boo——
手榴弹爆/炸的同时,他紧握着的警枪枪管里,一枚子弹直直地冲着昆娜一飞而去。
不出意外,这颗子弹能够穿过两个保镖的缝隙,毫不留情地没入她的眉心!
可他没有料到的是子弹以高速飞旋而出的同时,那女人隽秀锋利的眉眼一闪而过,旋即毫不犹豫地翻身飞下高楼!
那枚高速旋转的银色子弹只堪堪擦过她下坠时飞扬的衣角——
这是十二楼!!
高速下坠的时候往往会肾上腺激素飙升,兴奋伴随着轻微战栗而来,临近死亡的感觉并不让她恐惧,反让她极度喜悦、兴奋。
耳畔风声伴随着迢远声音而来。
仿佛跨越了几十个春与秋。记忆中的声线、画面甚至也已经模糊,猎猎风声也化作喟叹。
“adre!!!”
(母亲!!)
“Nonvenirequi,èunatrappo.”
(别过来!!是陷阱!!)
火光共枪声震天,而模样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试图尽力挣脱,却无法挣脱铁钳般的手臂,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而紧紧箍住她手臂、不让她继续向前的,也是她的至亲。
或者说,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母亲是三合会一把手。
父亲是为了铲除组织而埋伏了将近十余年的卧底。
这个世界是如此玄妙得可笑。
“放过我!让我过去!”
男人禁锢住女孩,声音沉冷:“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为什么?”
“你妈妈教会你太多你不该了解的事物,你不应该接触黑暗。而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当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你竟敢拿我做诱饵?”
“我会亲手带你妈妈回监狱的。”
男人话音未落,在无数枪火交战中,那个女人持枪试图救回她,朝她扑过来。
但子弹没入她的腹部。不,应该说是,无数子弹没入她的腹部。
她去不了监狱了。
死神已经夺走她性命。
接着传来的,是轰天动地的爆炸声音,火光冲天,几乎要把整个仓库吞噬得一干二净。
一夜之间没了母亲,没了三个舅舅,没了所有一切。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其他亲人的,比如她生理意义上的卧底父亲。
以及两个和她流着同样血的废物。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那时黑杰克还并不叫黑杰克,当时在红港也是名声显赫,是所谓的第一/黑//帮。
七八十年代,红港街头乱得很,到处是黑/帮混战以及警/匪火拼,不过也和当时的其他黑//帮也似乎没什么两样,只是枪械炸/药要比普通三/合/会更多一些。
虽然全家手上都有血,但她的手在十二岁以前,没有碰过枪。也许他们没想过让她接触这一切。所以从来没有让她杀过人。
那双手,是用来弹钢琴的手,修长、漂亮,是放在艺术殿堂里的手。
在二十年前,操牌手还不是满手鲜血的令人闻风丧胆的这个操牌手,也不叫昆娜,那时母亲给她取了一个如鸢尾花一样优雅美好的名字。
十年前,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就已经死在了海外。
十年后,他的至交好友、如今的霍警司,也该去见他了。
逃跑的爱丽丝成为了新的红皇后。
双手不见半点光明又如何,她从不后悔。恨意是恶之花催生的养料,也是她建筑她的王国的奠基石。
地狱,才是她的王国。
“陈大警官,我们地狱见。”
她大笑。
天台枪战,有√
不是洗白反派哈,只是解释一下她这么在乎盛夏里的原因,我希望每个角色都不是平面的工具人,但是具体细节不敢多写,否则可能会被举报投诉。
这也是昆娜和盛夏里最相像到可怕的一点。
她们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一黑一白,两个不同的选择,不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