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
Chapter97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灯光亮到有些苍白的百货公司一楼大厅内，荷枪实弹的保镖打手们绑着不少手无寸铁的路人。
而那把尤受喜爱的柯尔特冷硬的木/仓口，已在老年人皱巴巴的皮肤上顶出一个圆形印子，仿佛下一秒就会结果他的性命：“霍警司，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昆娜缓缓笑，极其优雅。
“哦，对……我突然想起来，老头你今年正好六十岁，是不是认为自己终于要英勇退休了。”
“好久不见，大英雄。”
她每说一个字，就用枪管敲他的脑袋一下。
Cr从来没有见过昆娜这么多话。
他跟着昆娜多年，时间说短也不短，见到的都是神秘、阴冷的大小姐，偶尔她也会露出和煦温柔的一面，但从来没有这么多话过。
但自始至终，他都是在她身后。
一言不发。
昆娜视线自高而下地扫过年老警察的身体，他身上的警.服衬衣为白色，绣有警官领章，肩章以英国陆军中校军衔标志为蓝本，上有一枚市花及嘉禾，甚至还有一枚军星。
霍警司咳嗽两声，身上伤口还在渗血，缓缓开口：“我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孩子，居然还活着。更没想到，你会接替你的上一辈……”
他话还没说完，昆娜就挥手打掉他警帽。那款饰有粗条边饰的制服帽在地上翻滚一圈，染上尘埃。
她轻嘲：“混了这么多年，霍警司，你怎么还只是一个区区的高级警司？”
“我听说你们警署的明日之星陈Sir，一回你们羊群里就摇身一变，空降为总督察，现在也已经升职做警司了。”
高级警司可不是什么小警衔。
事实上，很多人一辈子都混不上这个警衔，因为高级警司长、警长、高级警员、警员。
很多人穷极一生都难以做到高级督察。
昆娜只是在羞辱人。
因为像陈不周这样年纪轻轻已经坐上警司位置的，过往是从未有，旁人在他这个年龄能坐上高级督察这个位置就已经是官运亨通了。
堂堂的高级警司被五花大绑在承重柱上，似待宰的牲畜，毫无半点尊严可言。
他已经不再健硕的身体在这一刻显得有些佝偻，已开始花白的头发更添萧索，只浑浑噩噩听面前这个女人继续说：
“听说你们条子退休后，红港当局会发放500万的退休金来保障生活。看来……你们条子受的待遇一直以来都挺不错的。”
昆娜话罢，轻轻一擡手。
几名市民也五花大绑地被保镖们推进来，仿佛是什么大型商场绑架案的案发现场。
“大英雄，我们来玩个游戏——
看看那群条子是选择护着你这个快死的老东西，还是选择你们的市民。”
“我会在你们身上留下炸/弹。一方停止，另一方就会瞬间爆/炸。”
澄亮干净的百货公司内白炽灯光旺盛，几个被绑在其他承重柱上的人质被吓得纷纷摇头求饶。
却因为封口胶带只能呜呜呜出声，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多出炸/弹。
昆娜慢悠悠问：“你说到底是你死，还是他们死呢？”
一片死寂过后，老人迟迟开口。
他声音苍老虚弱，好像下一秒就要离开人世：“……当初…当初的确是我们对不起你，他太激进，他那个时候快要崩溃了，心理出现问题，而我…我太年轻，被冲昏了头脑，没有阻止他的计划。”
“但是这些人都是无辜的……放了他们吧。”
“——徐Sir！陈Sir！接到报警电话，盛氏百货大楼有绑匪挟持人质，绑匪持木/仓，且带有炸/弹。”
“Attention！！”
“SDU特别行动连Atea立刻出发，Roger。”
“盛氏百货大楼？”盛夏里瞳孔微微扩张。
那不是她家的百货公司吗？
十分钟不到。
亮得过分苍白凉薄的白炽灯下，防爆盾似片片金麟齐齐摆开，如一刀笔直锋利刀痕，步步朝着安静到吊诡的百货公司内部走去。
满堂寂静无声。
在无数警匪火拼的木/仓战动作片中，都曾出现这样的身影，他们身穿黑色战术背心,头戴面罩,手持MP5冲锋木/仓。
他们就是——
可上天，可入地的特别行动连SDU。
SDU与O记再次合作。
在SDU即将控制正面战场，步步朝着人质所在的反光玻璃会议室走去，而O记已经从商场后门而入，悄无声息间已抵达后方。
“报告，后门无人。”
“报告，地下车库无人。”
“报告，地下通道已经全部封闭。”
“报告，C11组尚无发现。”
“报告，C4组也无发现。”
“Attention！Attention！人质身上绑有炸/弹！两批人质身上绑着联动炸/弹！”
“SDU暂未发现绑匪踪迹，据人质透露，绑匪已于一分钟前逃离。”
一分钟。
百货公司大楼已经不见绑匪踪迹。
怎么时间刚刚好卡得这么巧。
“收到，O记继续——”
陈不周按着耳麦的手倏地一顿，有什么灵光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又被捕捉。
他飞快顺着消防通道，踏上楼梯。
百货公司消防通道，二楼口。
一道雪亮身影似盈盈一段骨，嶙峋，锋芒毕露，一眼能剜掉人的心脏肺叶。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命数是定下的。
三年前，曾经有一个年轻警官单木/仓匹马颠覆了她的黑杰克王国，三年后，她们又在狭路相逢，木/仓口直指对方的眉心。
“好久不见。大警官。”
陈不周咔哒按下手木/仓保险，眉眼压紧，他那种如风般慵懒淡然、洒脱随意的气质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漆黑手木/仓后深黑的眼中的坚定——
“收手吧，昆娜。外面已经被SDU包围了，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警报拉到最高点。
氛围紧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开木/仓交锋。
昆娜竟若无其事地按下保镖们的M12S冲锋木/仓，连连鼓掌：“没想到陈Sir连我的代号都知道了。”
“是她告诉你的吧。”
陈不周靠在掩体后，还未出声，木/仓口未露，前方一颗子弹擦着火星击中他前方的消防栓，水柱喷涌。
他不作停顿，上膛，开木/仓。
砰砰砰——
木/仓火交战，场面对他并不有利。
他只能一面开木/仓，一面通知下属：“所有人，消防通道。”
他话音刚落，前方脚步声嘭嘭嘭远离，似是朝着消防通道往上跑——
从SDU出警红磡百货公司到他正面撞上昆娜，也许还不到五分钟，SDU没能那么快集结直升机，那就是说——
顶层暂时还没人把守！
不能放他们走！
陈不周想都没想就跟着冲了过去，一脚踢开三楼消防通道门，旋即转身，奔着更高的楼层而去：“顶层！百货公司天台！”
“收到！我们立刻赶来！roger！”
“收到！SDU直升机正在赶来！”
天台的风如刀贴面而过。
陈不周警惕地倚在安全门后，利用扫帚轻轻推开门，透过一段缝隙足以看清天台情形。
百货公司天台并不是大平层。
一望而去，竟没有一个人影，所有人像是腾空消失不见。
他们都去哪了。
陈不周心中警报拉响，弦似乎绷得更紧，他如草原上矫健且悄无声息的猎豹，敏锐差觉右前方似乎传来一点动静。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