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
盛夏里来这前并不能确保自己可以见到李珊妮,但她想到过无数可能,如果见到这个失踪已久的李珊妮,她该怎么将她带出去。
只是她独独没有想到,李珊妮居然不肯离开。
盛夏里表情一瞬间差下去,声音压着,但分明能听出几分冷硬:“你以为你是警察?还是你觉得自己在拍警匪片?你待在这,只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李珊妮摇头:“我要留下来报仇,我现在留在K先生身边,他挺看重我的……”
“……报仇?报什么仇?”
盛夏里有些不敢置信,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就算大仇得报,最后侥幸能活着回去,你在警方那没有记录,谁能确定你的身份,你手上又会沾上几多血?”
盛夏里没料到李珊妮居然会如此天真。
她怎么会以为,她轻飘飘的一个人能抵挡过一个组织。
盛夏里对李珊妮现在的处境也略有耳闻,知道她目前跟着K先生,没吃过什么苦,过得也挺好,不少人都暗暗猜测李珊妮未来会成为K先生身边真正的女人。
可犯罪组织里的头目能有什么感情,翻脸不认人还算好的,动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怎么能那么天真,认为自己能凭借现在的一点“宠爱”来改变K先生,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更别提,K先生其实才是她真正的“杀父仇人”,如果不是他,李相译不会参与绑架爆/炸案,不会坐牢,更不会被试图劫狱……更不会死。
爆/炸这两个字只需要碰碰唇,说的轻松。
可在这么轻飘飘的两字里,失去的生命不只是李珊妮的父亲!
还有警署很多人也失去了生命,他们有人是其他人的儿女,有人是儿女的父亲,甚至有人风华正茂……
盛夏里本还要说什么。
走廊尽头忽然闪现出一道身影,她眼底飞快闪过一点什么,表情也恢复平常,没再和李珊妮说话。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昆娜从会面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从头到尾只说了几个字,就从主座站了起来,缓缓走出房间。
她背影游刃有余,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漂亮,优雅神秘且叫人心生退意。
徒留K先生和其他一众人在原地,关上门后的房间内。
K先生握拳。他坐在长桌最靠近主座的那个位置,却还是低了昆娜一头。
他脸色奇差。
这还没完,在看见一直跟在昆娜身旁的那个Cr时,他的脸色更差了。
他其实一直有一种危机感,也许在昆娜眼底,他甚至比不上这只猎犬。
K先生咬咬牙,恢复正常脸色:“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Cr一向寡言少语,这会还是戴着鸭舌帽,黑色帽檐微微压低遮住大半张脸,不露出什么神情。
K先生压着眉毛:“说话。”
Cr将礼盒四平八稳地往桌上一放后,才吐出几个字,简短,锋利,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像是一把寒光闪闪、出鞘的刀:“这是大小姐留给各位的礼物。”
大小姐。
Queena现在还算什么大小姐?
她早就已经不是被人称作大小姐的年纪了,他作为她的弟弟,如今都已经算不上青年人,年过三十。
K先生心底一阵腹诽。
从得知邵老死讯的那一刻,他的血压就已经飙升——邵老是他这边的人,昆娜居然毫不顾及他的脸面。
搭在桌面上的拳头越握越紧,青筋暴起。K先生想说些什么,擡头却只看见Cr毫不留恋的背影。
谁不知道他就是操牌手的狗?!
K先生素知Cr是操牌手的饕狗,却并不代表他能容忍饕狗骑到他的头上。
操牌手身体里流着和他一样的血。
他忍操牌手也就罢了,但这个不知从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恶犬也想下他的脸?!
K先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儒雅,他并不聪明,也许他觉得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已经怡然自得。
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有能力的话,那些老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昆娜一个女人爬到这么高。
K先生一敲桌面:“你站住!既然是你主人的礼物,就让你来拆!”
CR:“……”
“——站住!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邵先生送你们的礼物。”
Cr脚步不顿,难得说出一句话,颀长身形连停留都不带停留,只留给他们砰的一声关门声。
K先生挂不住面子。
明明只是一个杀手而已。
说什么Joker?!说什么王牌?!
其实他就只是昆娜身边的一条可怜下贱的狗而已,却端的比他还高,居然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眼见K先生脸色扭曲,跟随着他的下手很有眼力见地安抚一两句:“K先生,您说您跟饕狗较什么劲?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越过您不是?”
邵先生。
是邵老吗。
那人一面说,一面殷勤地拆开礼盒。
可能是太过专注于献殷勤,他拆完了礼盒,随意瞟了一眼盒子内容,还没来得及说完献殷勤的话,就吓得魂飞魄散。
礼盒装的是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而这颗头颅的主人他们都认识——
“邵……邵老!!”
那是他的脑袋!
被昆娜砍了下来!
甚至、甚至被放进礼盒准备送给他们!
简直!疯了!真的疯了!
那人被血肉模糊的头颅吓得差点摔倒,而坐在最近处,正对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的K先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昆娜所作所为无异于杀鸡儆猴。
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性,他本就是草包。看见那颗头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忘记逃跑。
甚至没有敢仔细看。
也没有发现头颅旁正在跳动闪烁着倒计时数字的炸弹。
刚才正襟危坐谴责昆娜这次行径太过恶劣的众人哪还记得要说什么,瞬间被吓得鸟兽群散。
众人在看见鲜红数字前,四散奔逃。
但比起他们逃跑的速度,炸/弹爆/炸的速度明显是更快。
礼盒内,那颗头颅边上的炸/弹在礼盒被打开的刹那间就炸开。
砰——
远处的SUV内。
炽烈如毒蛇般的火舌淬在后座那人戴着的墨镜之上之中。而她并不将那些慌张嘈杂的叫喊声放在心上。
哪怕杀的是她的一把手。
她也毫不在乎。
永远不要招惹疯子。
尤其是疯起来连自己人也动手的疯子。
已经坐上车的操牌手只是微微一笑,笑得极其优雅、贵气,没有任何声音动静,她伸出手,修长手指轻轻掸了掸衣服。
听见并不小的爆/炸声后,藏在墨镜后的眼底浮起一点淡淡笑意,冷漠而锐利。
可怜的蛆虫。
她讽刺地勾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