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好笑似的看向她。
“副驾驶座一直是你一个人的。”
“Shirley小姐,您的专属保镖现在就送你回家。”
她偏过头,嗯了一声,偷偷弯了一下唇角。
他微微一顿,想起什么。
“对了,晚上会有门禁吗?”
她摇摇头,停顿,又点点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最近挺不太平的。”他略微无奈地低笑一声,“虽然这段日子没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尽量小心一些吧,晚上少出门。”
她点头,“我知道。”
车内开着暖气,她轻轻拆下围着的那件纯白围巾,随手叠好。
从和陈不周做了几年同事的林嘉助,再到自称是陈不周最中意的亲表弟图迩,都一致认为,他的车技不去开F1是屈才了。
但盛夏里几乎从来没体验过这一点。
她坐在他的车上时,他总是沉稳的,行驶得平稳,也不过于快。
她忽然想起那天,她喝醉酒后。
他憋屈地开着车,怕她不舒服,开得慢腾腾的,比街头骑两个轮的大爷还要慢,任由一辆又一辆的车超过,留下一屁股的车尾气。
温柔的,洒脱的,什么关心都藏在心底的。
陈不周。
他刹车,“要我送你到家门口吗?”
“不用啦,就几步路。”
而且,她怕又被明叔抓包。
免不了被明叔卖给爷爷。
他嗯了一声,没几多什么,下车,替她打开车门,看着她朝着家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靠着车,漫不经心地目送着。
想起那次宴会,她从两排罗马柱下走来的那一幕。
夜风的确有些冷。
包中手机嗡嗡作响,盛夏里拿起,打开,看了一眼简讯。
回了简讯后,她才继续擡脚。
她走了两步,隐约听见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忽然意识到什么,反应极快,擡腿朝身后的方向猛地一扫,动作急遽。
快到就像是她的本能。
接连一个肘击加旋身、随着身体旋转,右腿猛地跟上一踹——
动作做到一半,她才看清楚来人的脸。
而他已经动作迅速地一把抓住她的腿。
反应好快。
比她还要快得多,格斗本能很标准。
她硬生生停止攻击到一半的动作。
“——怎么是你?”
他还抓着她的小腿。
手掌很大,几乎轻而易举地攥住她整个脚踝,存在感很强,体温也比她要高,贴在那,引起一小片战栗。
“你把围巾落在车上了,我才给你送过来。”他把车停在了大门口,是走进来的。幸好她还没有进家门。
像这样的别墅庄园,配套设施齐全完善,而他们两人,目前就站在泳池附近。
陈不周声音平静,一只胳膊上还颇为随意地挂着她的围巾,一只手还“扶着”她,看着她,问:“反应这么快,练过格斗?”
“我……”
盛夏里话还没有说出口。
眼前人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他的眼睛总是雪亮,仿佛透着刀锋一样的光,能看破一切虚伪。
陈sir正儿八经地看着身前嫌疑人,手还握着她的弱点。
“Shirley小姐,袭警并非好选择。”
盛夏里飞快收腿,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没有,我没想……”
她一收腿,身形不大稳。
鞋跟一歪,手肘立刻搭在他的胳膊上,往前一倾身体,脸砸到他温热的、硬邦邦的胸膛上,破有三分投怀送抱的姿态模样。
就连牙齿都不小心磕到了阿sir胸肌上。
有人被撞得轻轻地嘶了一声。
英俊阿sir的语气更严肃了,垂眼看着她:“投怀送抱,也算是袭警。”
盛夏里的脸瞬间红得滚烫,火烧一样,在黑夜里都能看出她的羞恼。
谁投怀送抱了。
虽然她现在确实是……被阿sir抱在怀里。
她贴近他的后腰、手肘、肩膀,仿佛每一个接触到的部位都无火自燃,不可向迩,一万根神经末梢倏地战栗。
——不过他这身材,从学生妹、师奶到富太太都是通杀,痴恋对象无数。
盛夏里也不例外。
连续两次被说是袭警,她摆烂了,不再动弹。
“阿Sir,”盛夏里在他胸膛前,微微仰起头,竟品出几分楚楚可怜、委屈巴巴的神态来:“别拷我走行不行?”
“美人计?”
“也算是袭……”警。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就消失了。
还真是美人计。
一触即分。
盛夏里退回身子,眼睛澄亮地看向他。
女孩子身上有男人没有的清冷香气。
她是不大中意甜香的,中意那种冷冷清清的,薄荷般的香气,无论做出怎样一副冷清面具,人却是柔和的,唇也是柔软的。
他有试图抵抗诱惑,但却没成功。
他胳膊上挂着围巾的那种手撑在她的腰上,支撑着她泛软的身体。
她大半身体都压在他身前,胳膊挂在他的肩膀上,声音破碎地,柔软地,诱惑地,如莉莉丝般在他耳畔低语:“阿Sir,我错了,还不行吗?”
正直如警官先生当然是完美抵抗诱惑:“晚了。”
陈不周低头看一眼腕表。
而盛夏里就这样看着他不知从兜里掏出来了什么,往她手腕上一拷。
那玩意质地坚硬,冰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他接下来的一长串话:“十二月二十日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成功逮捕。”
他掏出的是——手铐?
银色手铐,搭在少女纤瘦白皙的皓腕上,微凉,看上去像是纯银的,在月光下漂亮得闪烁着银光。
盛夏里微微怔忡,微微支起身体去看他。确实是手铐没错。
这手铐是怎么回事。
“自己都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她还是没有懂,“……什么?”
陈sir分明拥有一张恃帅行凶的脸,却低着头,好脾气地,纵容地,无不宠溺地看着她,重复一遍:“现在是十二月二十一日,零点零一分。”
“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吗?”
十二月二十一日。
零点零一分。
她的……她的生日??
盛夏里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过过生日。
她自己都快忘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深夜别墅豪华到可以竞赛的泳池波光似古老神话中无坚不摧、附骨之疽的诅咒,少女美好到不可思议的脸蛋被切割成斑驳的光块。
当然,仍漂亮得出奇。
那是种隐藏在深夜下,危险的、神秘的美。
她盯着眼前黑发警官的眼睛看,嫣红的唇瓣,是无论巴黎还是米兰都订不到的少女青春。
陈sir伸手,微微弯曲,指节敲了敲她的脑门,“怎么自己都忘了?生日快乐,女朋友。”
生、日、快、乐……?
啊。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盛夏里神色终于微微一动,她的目光越过围墙,越过黑漆漆树影,好似愣着,指了指问:“那这个手铐?”
总不可能是生日礼物吧。
“这代表,陈Sir想要抓住你的手。”
陈大警官脖颈处喉结冷淡而突兀,正缓缓地上下滚动,好charg——“但,不要做任何人的附庸,你只要做盛夏里就好。”
只要做盛夏里……就好吗。
不知为何,空气中隐约弥漫来一点鸢尾花的香味,但这并不是鸢尾花的花季。她的视线微微一动,越过陈不周,就看见家门口红色邮箱上摆着一束鸢尾花。
逆着灯光,她唇角弧度有些僵硬,视线在那束鸢尾花上停留得有些久,在陈不周看来之前,又匆匆收了回来。
她唇角虽僵着,压了压,又翘了翘,看上去像是感动。
他没发现,正从口袋里取出什么。
他取出一把小钥匙,在给她开锁。
原来这并不是手铐,而是看着极像极像手铐的银色手环,他拿着那把精细微小的迷你钥匙微微一转,掰开外面那层手环。
“咔”——
银白色手铐被他轻松拆下后,其内藏着的雕纹镂空银色手链旋即亮在她眼前——仲夏夜之梦。
这可不便宜。
银色手链仿佛吸收过上个世纪的月光,约莫有三四圈长,镶嵌方型切割、圆顶式切割及经雕刻的蓝宝石,绘有珐琅,贴合着少女皓腕。
他有些好笑似的看她一眼,才道,“Shirley小姐,你真的以为我穷得叮当响么。那样我还怎么娶金枝玉叶的公主。”
他的本职工作是警察,她也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一方面,不知道红港奉行高薪养廉,而他的职位月薪轻轻松松过十万。
因此,她也不知,他的外祖父家是如何如何的家底殷实,不知他名下也是有一定资产的。
再说,他这些年几乎没有什么多余支出。除了他那辆四百多万的奔驰G65外,光是存下来的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买下“仲夏夜之梦”,也并不难。
盛夏里从小到大吃穿用度用的都是最好的,说她是公主也不为过,要送给公主的东西,自然是要最好的。
盛夏里微微瞪大了眼睛,没想到。
他怎么会想到这种设计的……
陈不周其实不是一个对所有人都会讲冷笑话、温柔以待的人,他总是看上去淡淡的、难以走近,没人能走进他的心,没人知道他的过去。
没在一起之前,盛夏里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温柔。
他对大部分人都没有接近欲望,毫不留恋。但对在乎的人,是不一样的。
他嗓音低低地,随着夜风在飘。
“Shirley,生日快乐,中意这个礼物吗?”
原来,原来冷硬疏离如陈sir,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盛夏里抱住他,双手紧紧地,抱着,贴着他的腰,柔软的,被夜风吹得有些冰冷的脸贴着他的胸口,感受到热源一点点温暖她。
“中意,特别中意。”
“陈sir,我真的好钟意你。”
不知哪个瞬间向她吹来的风。
请成为她的风。
投怀送抱也是袭警哦。
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