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
Chapter72
她快忘了有几多年没过生日了。
从那一年匆匆被警方救走,在医院做完全身检查后,盛延就马不停蹄地把盛夏里送去了国外,每天十几个保镖贴身保护,没一点个人空间。
说是保护,其实却让她压抑。
国外安全么?也并不。
但那是孤独的,无聊的,令人生厌的。
就像在看不见尽头的长街里奔跑,身后传来追捕的脚步声,她只能用尽全力跑。
曾经,她以为未来也许就是这个样子了。
也许她会以卵碰石,去报仇,从缅北、菲律宾,无论是什么地方都行,雇上保镖,雇佣兵,给父母报仇。
或许,她会死。
可是,现在的盛夏里得到了很多。
她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温暖的,朝她大大敞开的——
全新的光明的世界。
今天是盛夏里的二十岁生日,正巧是周末,警署调休。
正好是正午十一二点的时候,阳光洒下,明媚得不像是冬天。
反倒像是他们初遇的那个夏天。
偌大的包厢,流淌着唱片机里的歌声,而陈不周就站在眼前,很温柔地,带着笑地问她:“还有冇什么愿望想要许的?”
她还有什么愿望吗?
盛夏里摇摇头,“我没什么愿望想许的。”
坐在餐桌已经等不及的林嘉助摇头,他每年恨不得过百十次生日,每次生日要换辆车,急得出口:“不行,这可是生日,肯定得许一个!”
于咏琪也朝她笑,“许一个吧。”
盛夏里望着眼前的蛋糕,上面堆着很多她喜欢的水果,模样摆得很像一张唱片,很精致,设计得很独特。
“许愿吧。”
陈不周也这么对她说。
她闭上眼睛,双手交叠,紧紧地贴着胸前。
许愿。
老一辈的人说,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这才能成真。
所以盛夏里在心底默默地许愿。
这会儿,包厢内的歌曲已经换成了温柔的轻飘飘的舞曲。
夏日傍晚,零食,老式露天影院,引擎盖上,80年代的复古磁带,是《AnotherPieceOfTheCake》。
Lightgthedlesgonnaakeywish
点燃蜡烛,许下我的愿望
Closeyeyesyou’llneverknowwhatitis
闭上眼睛,你永远不知那是什么
一愿,希望从此以后破晓与天明共至,再也冇黑暗;
二愿,希望她的英雄岁岁平安,无灾无难;
三愿,希望她和他,能在一起,一生一世。
三、二、一——
她许完愿,睁开眼睛。
第一时间,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从林嘉助、季家明、于咏琪,再到陈不周那沉默漆黑的、含着笑意的眼睛。
他那很有冲击力的、鲜明的眉眼看着她。
“你好啊,二十岁的盛夏里。”
boo——
他们忽然拉开礼花彩带木/仓,漫天彩带飘扬,金色丝带落在她的头发上,挂在黑眼睫上,还有那双合十的双手上,肩头上。
他笑了声,伸手。
替她拉开挂在眼睫上的彩带。
她忽然就想。
真幸运啊。能再次遇见他。
幸好,幸好。
还有陈不周在。
她下意识伸手,手指轻轻触碰手腕的细链,微凉的,精细的,银质的,它有一个梦幻的名字,让人联想到莎士比亚。
仲夏夜之梦。
但她的仲夏夜之梦恐怕不是这一条手链而已,对盛夏里来说,陈不周的存在,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不敢置信的、梦幻缥缈的仲夏夜之梦。
她在十九岁,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
陈不周。
盛夏里也很喜欢在冬天吃热乎乎的、甚至是滚烫的火锅,仿佛能让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他就坐在她身边,在给她切蛋糕。
她很久不吃这种生日蛋糕了。
但他将最大最漂亮的那块蛋糕放在她手边时,她还是忍不住拿起叉子。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微微振动,陈不周蹙着眉看着手机界面一会儿,还是走了出去,接电话。
“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点点头,看着他推开包厢的门,走出。
林嘉助从开始就一直盯着盛夏里看,盯到她都没办法无视,看他一眼,看他抓耳挠腮的,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那个,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什么?”
她没大反应过来。
“就是……”他越说越没底气。
“你和头儿在一起了,我把头儿当我人生第一偶像,他可不只是我的上司,那我得叫你什么?”
“总不能喊你嫂子吧?”
林嘉助微微一顿,“你可比我还小了四五岁。”
盛夏里轻轻地啊了一声,“啊。”
显然,她也从来冇考虑过这个问题。
叫她什么?
嫂子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
听完林嘉助的话,就连季家明也默默擡头,望着盛夏里点点头,“……是啊。”
“那我可比你大了更多岁了。”
“……”她再冷静,也没法维持表面的镇定,只能偏开视线,“叫我盛夏里就行,或者夏里。”
“不过真没想到啊,我们陈Sir也有谈起恋爱的一天,他也会有喜欢的人,我是真没想到。”
季家明小酌一杯,勾着笑,“我还以为像陈Sir这样的人,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工作,恨不得三百六十天都在一线上……”
于咏琪语气意味深长,“我倒是觉得这事儿一直就有影儿。”
她朝着盛夏里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