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扈似是下了决心,一个头磕在地上:“赵飞扈但凭四皇子吩咐。”
闻岚笑了:“这才是当初的赵大将军嘛!你放心,复国之后,我等上皇位,必定封你为王!”
赵飞扈低头顺眉道:“今日就在我家喝酒吃肉,明日我便舍了家人,与四皇子一同上路,共谋大事!”
“好,好!”闻岚大为开心。
整整一头鹿被烤好,孙子又去镇上打了五斤白酒,晚上席间上桌之时,赵飞扈刻意在家人面前把主座让给闻岚。
赵家人一见此景,心中更是一凛:赵家虽和睦,但家法却很严。家主在酒席之间把主座让给这么一个中年人,此人必定是昔日大行王朝的重要人物了。
全家人在这乱世,根本就没有什么再出将入相的想法了,见到这一幕,不禁个个担忧起来。
赵飞扈神色如常,举起酒碗便敬:“今天我们家来了贵客,我先敬一碗!”
说罢,一碗酒便下了肚。
赵家以前是官宦人家,知道礼数,虽不知闻岚身份,也料定来头不小,纷纷行礼敬酒。
闻岚和宁咄挨个回敬。
席间也算谈笑风生,闻岚问这两年赵家是如何度日的。赵家人回,砍柴打猎,再到镇子上与别人换一些生活用具,虽然远不及当年的荣华富贵,倒也自得其乐。
闻岚感慨连连,说过去的不可改变,能改变的唯有将来。
这话意味深长,众人闻言默然。
赵飞扈酒过三巡,就要吃肉。特意让儿子给自己盛了两大碗饭,就着酒,割了一条鹿腿,大快朵颐。
“爹,您慢点吃。”二儿子提醒道。
“天命难测,说不准我赵家将来还有出头之日,爹高兴。”赵飞扈摆摆手,很快一碗饭就下了肚。
“赵将军不减当年。”宁咄恭维了一句。
“想不到赵将军如此年纪,尚善饭,可想就算再次带兵打仗,也是手到擒来。”闻岚连连赞道。
“那是当然,想我赵飞扈此生戍边,平叛,征战无数。”赵飞扈又痛饮一碗酒,开始扒那第二碗饭,“您放心,今日一顿饱饭,来日抵一万人马!”
这三人在说着天下大事,赵家子孙却个个瞪了眼,发现了不对劲:家主胃不好,平时就吃的很少,如何能这般吃法?
两个孙子几乎同时道:“爷爷,您不能吃了---”
但话没说完,赵飞扈一个凌冽的眼神就把他们瞪了回去:“席间有你们说话的份么?要干大事,饭量如何能小?”
说着第二碗饭也下了肚:“去盛饭!”
众子孙看着他,不动。
闻岚不疑有他,站了起来:“我给赵将军盛饭!”
心中却想:我四皇子何等身份,亲手给你盛饭,你可千万要给我出力啊!
一碗饭盛来,赵飞扈咧嘴一笑,又是干扒大咽,吃完一碗,脸色已经通红。
“爹!”两个儿子站了起来,“您快块休息吧---”
“不。”赵飞扈摆手,侧头给了两个儿子一个哀伤的眼神,“我还能饮。”
两个儿子怕了,上来要夺他的碗。
赵飞扈年老仍有力气,借着酒劲一把推开,一口鹿肉吞入腹中,又饮了一大杯酒。
赵家子孙都觉得不对劲了,但已经迟了。
“呵呵,吃撑了。”赵飞扈突然打了个饱嗝,继而手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
众人赶忙上前,赵飞扈已经嘴鼻出血,头歪眼斜,眼见奄奄一息了。
“爹,爹---”两个儿子抱着赵飞扈痛哭。
全家人也一起哀嚎起来。
闻岚和宁咄傻了。
赵飞扈弥留之际还看着闻岚:“成就---成就大事---”
没撑多久,便气息全无,死了。
............
那一夜,足足走了半个时辰,闻岚才开口道:“老匹夫,是故意把自己撑死的。”
宁咄问:“为何?”
闻岚哀叹道:“无非是觉得跟着我没有前途,不想走而已。”
“那为何不直接拒绝呢?”宁咄又问。
“他若拒绝了,不肯跟我走,你会如何?”闻岚问。
“他是大行王朝的臣子,将军。敢不尽忠,自然要杀他全家。”
“这便是了。”闻岚道,“故意吃饭撑死在我面前,保住了子孙性命。”
“老东西。”宁咄恨恨地道,“要不要我现在折回去,灭了他们赵家?”
闻岚犹豫了一下,道:“罢了,他全程也没泄露我的身份,赶路要紧,我们要尽快赶到星罗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