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上官卫惜到达嘉峪关的时候,情势正危急,蛮族和我方正在嘉峪关门口激战,只差一步就要被攻破。
上官卫惜看了看,不慌不忙地从马背上跳下,摘下挂在马蹬上的红樱枪,拍拍随他一路疾驰而来的两匹马,让它们自己找地方躲着。
然后,他拿着那杆红樱枪,慢慢地往激烈正酣的城门口走去。
再然后,那天的战事比往常结束的都早。我方的士兵跟在上官卫惜身后,在蛮族堆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蛮族不得不提前退兵。
当上官卫惜洗干净脸,所有人非常惊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武功超群的人竟然是个漂亮的半大孩子。
关键是,谁都不认识。
江世丹也不认识上官卫惜,打量着上官卫惜的眉眼,想了想,问:“你可是姓上官?”他见过年轻时候的上官翎风,跟这个孩子很像。
“我叫上官卫惜,见过这位将军。”上官卫惜没见过江世丹,但他自小的家教摆在那里,礼数有加的行礼,温文的述说:“家父上官翎风,家母安福郡主,我的姥爷姓包,这位将军不要误会。”
“原来是你。”江世丹一脸惊讶,打量着上官卫惜一脸不可思议。他知道上官卫惜是安福郡主的小儿子,自幼倍受宠爱,就连皇上和他的皇后妹妹也非常喜欢这个孩子。
不过,上官家不是书香门弟吗?这个孩子怎么一身超高武艺?江世丹想不明白,又看看随手竖在旁边的红樱枪,原本干净漂亮的枪身因为沾了太多血,看起来暗淡了许多,却更加杀气凛然。
这把枪实在太眼熟了,当初还是他亲手交给他的皇后妹妹的,怎么会在这个孩子手中?
上官卫惜见江世丹打量红樱枪,露出腼腆斯文的笑,道:“不好意思,姥爷家里没什么兵器,我只能从小舅舅那里借了这杆红樱枪。”姥爷家里除了书就是笔,他总不能带支笔上战场吧?
江世丹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才想明白上官卫惜说的小舅舅是谁,原来是这个孩子是从他的皇子外甥那里拿的红樱枪,那就能说得通了。他知道外甥在上官家住了几年,和这个孩子肯定关系很好,要不然不会把红樱枪借给他。
江世丹想通了之后,倒是很快接受了上官卫惜武艺超群的事实,说:“既然你从京城过来,可有包大人的手书?”
上官卫惜听了这话,露出更加斯文的笑,不好意思地说:“只是出来玩个几日,要什么手书?”
玩?江世丹看着一脸腼腆的漂亮孩子,有到战场上来玩的吗?
江世丹明知道上官卫惜就是冲着战场来的,但他只说了来玩,过几日就走,让他根本找不到理由撵他走,只得命人赶紧往京城送信。
安福郡主的小儿子,包大人的亲外孙,要是在嘉峪关出了事,就算他是国舅也有些承受不起。
上官卫惜才不怕江世丹回去传消息,嘉峪关离京城非常远,一来一回就算用快马也要十天以上,那个时候关外的蛮族应该已经不存在了。
上官卫惜就这样在嘉峪关留了下来。
上官卫惜很快明白了江世丹的身份,郑重地过去见了礼,然后不好意思地提了个小要求:“能不能给我个单独住的地方,简单一些就行。”
以上官卫惜的身份,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上官卫惜第一次上战场杀敌就在百人以上,这样的勇将自然要善待。
江世丹很快给上官卫惜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小营帐。他原本还担心以上官卫惜的身份会嫌弃营帐简陋,哪知道他什么都没说,连军营里简陋的伙食也一句抱怨没有,全都吃完了。
江德罗和江德尔倒是见过上官卫惜,听说他来了,惊讶了一番后连忙去找他。当他们到的时候,上官卫惜正在他的简陋小营帐里坐得规规矩矩,拿着一支笔蘸着清水,在小桌子上写字,气度静凝,一派斯文,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身浅蓝色的书生袍,简简单单,干净清爽。
他们两个上次见到的上官卫惜还是他十来岁的孩子,看到他忽然长这么大,有些恍然,对视一眼后,如遇故人,打招呼:“小惜,真的是你?”
上官卫惜擡头,见到江家兄弟,疑惑了一阵后认了出来:“江大哥,江二哥。”五年不见,江家兄弟的变化也很大,幸好他的记忆力还不错。
江家兄弟见上官卫惜想起了他们,很是高兴:“小惜,你还记得我们?”
“当然记得。”上官卫惜站起来,笑着说:“咱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应该是我哥哥考中状元的时候,我还记得。”
“对对。”江家兄弟见上官卫惜果然记得,很是高兴,连连点头。江德罗比划了一下,笑着说:“小惜你那时候才这么高,现在已经快赶上我高了。”他又打量了一下上官卫惜的脸,笑着说,“你长得倒是没变。”除了长开了一些,跟以前一样好看。
上官卫惜笑着说:“你们也没怎么变。”江家兄弟的长相都是那种爽朗大气的长相,小时候还显得稚嫩,现在长开了,跟年轻时候的皇后很像。
江德尔活泼一些,笑着问:“小惜,你怎么来嘉峪关了?”
“我来这里玩几天,”上官卫惜笑着说,“京里这几天太热了,这里凉快。”
“啥?”江德罗和江德尔对视一眼,一脸不敢置信。
不管江家兄弟怎么劝,上官卫惜咬死了就是来玩的。江家兄弟无法,只得让他待在关内,不要出关,说外面十分危险,过几天就派人把他送回去云云。
上官卫惜笑着应了,然而第二天蛮族来进攻的时候,他又拿着红樱枪出去玩了。
江家兄弟这次亲眼见到了上官卫惜在战场上所过之处无人能挡的英姿,惊得差点儿掉下马,战事结束之后,看着上官卫惜说不出话来。
还是江德罗先开口:“小惜,你的武功怎么这么高?”
“高吗?”上官卫惜疑惑,翻找自己的包袱,找出来最后一件干净的衣服,有些发愁:“江大哥,江二哥,你们的衣服多吗?借我一件。”上战场也有不好的地方,每次衣服上全都是血,洗都洗不干净,让他很不喜欢。
江德罗无语了,只得说:“我也没有几件衣服,只能借你两件。”
“谢谢江大哥。”上官卫惜顿时高兴了。
江德尔忍不住说:“小惜,我给你一件盔甲,好歹保护一下自己。”只穿着一件布衣上战场,实在太危险了。
上官卫惜连忙讨饶:“江二哥,盔甲太重了,我撑不起来。”笨重的盔甲会降低他的灵活度,反而影响他的发挥。
江德尔还想再说什么,被江德罗拦住:“小惜你不喜欢就不要穿,只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谢谢江大哥江二哥关心。”上官卫惜笑着说。
送走了江家兄弟后,上官卫惜闭目平静了一会儿,换上干净衣服,拿出毛笔蘸着清水在桌子上写字。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完成祖父布置的作业,更不是为了显摆自己出身书香门弟,而是为了冲淡战场上积累的杀气。
嘉峪关的事情了了以后,他还要回家,却不能带着一身杀气回家。
上官卫惜来到嘉峪关不过两天,蛮族那边已经注意到他了。第三天,蛮族再次进攻的时候,上官卫惜照旧出关去玩,却不知有一支蛮族精锐百人小队在后方人员的指挥下,快速又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上官卫惜。
上官卫惜根本分不清蛮族谁是谁,管他来的是将军还是小兵,红樱枪所过之处,从无活口。拜他上辈子的经历所赐,他对怎么让人死亡这件事比任何人都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