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重阳过后，天一日比一日冷，朝中难得安稳下来。

因大梁四位成年皇子中有三位都被禁足，仅剩的楚王萧辞地位自然再次水涨船高。

才刚下朝出了宫门，就有数名大臣若有似无凑到了跟前。

“楚王殿下近日操劳，瞧着比先前又瘦了不少，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朝政虽忙，也还是要多注重保养自身才是。”

“不错，正是深秋往冬日里过，这时候可是修身养息滋补养身的最佳时机。”

“诸位大人所言有理，只是如今殿下乃是我大梁柱石，多少事都需亲自过问，恐怕还真没什么空闲好好休息。”

一句话毕，立时引来阵阵附和。

“的确如此，只是越是如此，便越该要寻个好法子补补身子才是。”

“可不是？”

另一人也道：“按照今日陛下所言，除却您现下手头上的事，入冬之后各处的防雪防灾也已交给殿下，这可不容易。”

“今年全国各处气温都比往年都低，据说连南边的海陵郡前些日子都已经下了两场大雪。”

“像北齐郡那般本就常年低温的地方，要操心的事恐怕更多。”

“这往后啊，殿下怕是要忙上加忙了。”

几人说着，一路簇拥着萧辞走下台阶，又道：“说起来，臣府中还有早些年留下的一颗千年灵芝呢！”

“哦？”

话音未落，就被一旁另外几人打断：“你府上还有这等好东西？从前在咱们跟前，可从未听你提过。”

先前那人顿时朗声一笑：“诸位大人说笑了。”

“灵芝这东西说来珍贵，可臣府中的却还真没花费什么银两，乃是老家一位长辈爬山时偶然所得。”

“平日里咱们一处只顾着谈天说地，谁会想到要说这个？”

“今日若非刚巧是在楚王殿。”

“千年的灵芝，且成色极好，留在臣府中摆着还真有些浪费。”

那人拱了拱手：“殿下为大梁劳心劳力，为朝廷费尽心神，才是真正值当用此物之人。”

周围一阵赞同。

既有人起了头，后头的便更好开口。

于是不过片刻的工夫，众人便七嘴八舌地继续道：“你说起灵芝，下官倒是也想起来，前段时日家中有人从外头带了些虫草。”

“这么一说，臣府上还有早些年留着的一块上好麝香。”

“那还等什么？待会儿回去后，便着人送到楚王府啊。”

“如此这些东西才算用上了正途！”

这么一群人围在一处，本就引人注目。

何况如今萧辞可是朝中焦点，此刻再被这样一起哄，就连原先路过忍着不往这边看的人，也下意识转过头来。

先前他们说话时，萧辞一直不曾吭声。

直到此刻才赶紧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这些话在本王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万万不可叫旁人听了去。”

他身姿挺拔，背着手边往前走边道：“本王现如今所做之事，不过是为父皇分忧，这大梁真正操劳的并非本王，而是父皇。”

“现下本王还算身体康健，瘦虽是又瘦了些，精神却还是不错的。”

他客客气气地说罢，又转过身与众人一一作揖。

“诸位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这千年的灵芝难得，尤其还是山上偶然得到的野生灵芝，便更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好东西。”

“既是家中老人留下的，就更该好好收着才是。”

“本王若是轻易收了，恐怕反倒是对贵府长辈的不敬，若是被旁人知晓，也要觉得本王为一己私利而不顾孝悌人情。”

“至于虫草、麝香之类，若真心要用完全可以向父皇开口，实在没道理要诸位大人破费，如此本王也心有不安。”

他温和地笑了笑：“本王知道诸位的心意，本王都懂。”

眼见的众人的视线都定定地落在他身上，他依旧笑眯眯的，只道：“可这些东西，却是万万不能随便收的，也请诸位体谅才是。”

周围安静了一瞬。

那群围上来的大臣下意识环顾四周，只一愣之后很快收了话头。

“也是，是下官等糊涂了。”

最先开口的那位大臣忙躬了身子。

“臣等只想着能尽绵薄之力为殿下好好补补身子，却忘了这些，得亏殿下提醒，否则恐怕不仅没能替殿下分忧，反给殿下添乱了。”

口中说着，心却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们都是今日才刚走到萧辞身边的人，之前的好些天，已经有大批朝臣向这位楚王殿下悄无声息地示好。

若是有权有势之人自不必担忧。

只要稍稍露出些意思，对方都多少会给些面子。

可他们却是没什么背景与家世的，也是实在找不到门路了，才不得不趁着下朝回府的短短时间内碰碰运气。

若能得萧辞接受，将来他真正登基那天，他们自然也会变得不同。

凑到他跟前时，萧辞并未反对。

话头抛了出去，试探间他也未曾推拒。

本以为成功已近在眼前，谁料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哪怕知道他可能是因为担忧旁人的目光而不得不拒绝，也叫他们本能生出了退意。

那人说罢，他身后跟着的几个自然也随之躬身。

“今日实在唐突，臣等这便告退了。”

萧辞神色温和地看着他们，却不曾如想象中那般冷漠，见状反有些不忍似的。

他平日里本就是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