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2)

第119章

重阳当日,一众皇子朝臣午膳都没用完,便被梁帝从崇山山顶赶了下去,这动静的确不小。

再加上禁军们成群结队的“护送”——

准确来说,是几位王爷在路上又狠狠打骂了一场,禁军不得不强制“护送”,更将此事闹了个人尽皆知。

他们本就都在气头上,当着梁帝的面却没能争出个胜负对错,反倒因此受罚,在人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如何能善罢甘休?

众人才刚离开崇山的范围过了京郊,萧墨便再次冷笑起来。

“六弟深受皇宠,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可到最后还不是与本王一同被赶下了山?”

“可见世事无常,人还是别将自己看得太重才好。”

“你看,便是父皇也未必会永远站在你那一边。”

萧珩自打被斥,便一直没再开口。

周身似是被缭绕的黑雾笼罩,整个人都阴沉沉的,眉眼耷拉着,身体僵硬双手握拳牙关紧咬,显然已格外隐忍。

他生得眉目清秀,笑起来时眼尾上扬,便会将天生的贵气压下,变得格外有亲和力,往往叫人如沐春风。

也正因如此,平日里众人总觉得他很好说话。

但只要稍稍严肃,便又会瞬间变得矜贵而高不可攀。

不仅难以接近,更平添上位者睥睨众生的淡漠。

萧墨的话音刚落,他便慢吞吞地回道:“父皇的确未必永远站在本王这一边,可他却从未站在你那一边。”

“与其担心本王,大皇兄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往后该如何吧。”

“本王便是再不得圣宠,也是贵妃的子嗣。”

“可你呢?”萧珩冷笑一声,“今日满朝文武阖宫上下全都去了崇山,你的母妃却还被关在宫内不能出来吧?

这话简直是在滚烫的油锅中泼了一整盆的水。

萧墨几乎瞬间跳将起来:“萧珩!你敢辱我母妃?”

“往日你在父皇面前装作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的!是,你是贵妃的子嗣,可那又如何?老二也是贵妃的子嗣,还不是照样落得惨死的下场?”

“至于本王,走到如今这个位置,靠的乃是在前线杀敌保家卫国,靠的是在尸山血海里那命拼出来的荣耀!”

“你有何资格对本王指手画脚?”

萧珩闻言,只轻挑眉尾,不冷不淡地道:“是,大皇兄从前的确战功赫赫,可那些功劳已数次为你争权替你挡灾。”

“你不会想着一辈子都用从前说事吧?”

他讥笑一声:“那你真可怜。”

“这么多年下来,竟再无可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萧墨知道此人说话向来毫不留情,也还是被气了个七窍生烟。

“你!你简直!”

他话未说完,一旁的萧宁再听不下去,转头就骂。

“你倒是能说会道,人人都说你瑞亲王才思敏捷,原来都用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了。”

“咱们几个兄弟若论吵架,恐怕谁都不是你的对手,毕竟像你这般口无遮拦的人的确少见。”

“可你就算吵赢了又如何?”

“大皇兄的战功乃是实绩,就是父皇也不能否认。”

“这天下安宁靠的是父皇励精图治,也靠我大梁将士们在外以血肉之躯与敌军厮杀,却不是靠你吵架吵来的!”

“你如此目无尊长出言不逊,简直无可救药。”

“亏本王当初还总觉得承了你一份人情,总想着何时能还,如今想来,你也不过是想利用本王在父皇跟前露脸而已。”

“看似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实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谁知道?”

“你倒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可真到了战场上,恐怕你这样的人跑得比谁都快,又有何资格嘲笑为大梁流血流汗的大皇兄?”

这话掷地有声,倒是惹得萧珩侧身看了他一眼。

“五皇兄自谦了,本王看你才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这不是挺能说的吗?可惜了,你质疑本王的能力,本王还看不上你的能力。”

“本王这样的人上了战场会不会跑先不提,倒是你,你那一身武艺连本王都不如,还来讥讽旁人?”

“也难怪你与大皇兄要好,原来都是一样。”

他轻笑道:“明明已经自顾不暇。”

“还要多管闲事。”

话到此处,另外两人哪里还忍得住?

虽有禁军在旁跟着,萧宁也已经不管不顾大喝一声:“你简直,你简直不可理喻!本王不是你的对手?”

萧珩笑道:“不然呢?”

“你还敢说不然?”萧宁一下就冲了出去,“本王今日就让你看看,本王究竟是不是你这混账东西的对手!”

一旁护送的禁军霎时傻眼,怎么都没料到在回京路上他们竟还能闹这么一出。

但转念想想不知为何又觉得合理,毕竟方才当着梁帝的面都已经撕破了脸,现下恐怕只会更过分更夸张。

萧宁这一动,现场彻底乱了套。

可怜禁军统领王斌尚留在崇山山顶陪着梁帝,就连禁军左领钱彪都不在,跟在三位王爷身边的,官职最大也不过是个禁军小队长。

劝解是不可能了,可想要将他们分开也不容易。

眨眼间的工夫,萧珩与萧宁已过了二三十招,虽不曾用兵器,却惊险无比,两人几乎招招都照着命门而去,下手凶残令人心惊。

围着的一共只有九名禁军,可萧珩身边还跟着林黎。

萧宁的贴身侍卫张新也在,萧墨倒是只有一人,可他浑身的气势在那,瞧着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勇。

短短片刻工夫,场中捉对厮杀打了个热火朝天。

几个禁军别说拉架,就是不小心被波及都有可能重伤不起。

那禁军队长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倒霉过,只能一边徒劳无功地在旁喊着劝,一边着人赶紧又派了个人回去传消息,无论如何都得寻个人过来控制局面。

如此直到钱彪带着大队禁军赶到,这场闹剧才得以结束。

彼时众人已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萧墨一张刚毅的俊脸上明显有些红肿,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不知究竟伤到了哪里。

萧宁则更悲惨些。

额头肿起来一大块,一只眼睛乌青,就连头发都在打斗中散落下来,原本精致的衣衫被撕裂,毛躁的线头随风飞舞。

再配上他披头散发的造型,别提多狼狈。

便是萧珩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武艺的确是三人之中最强的,可本身却是磕不得碰不得的体质,平日里习武注意些力道还好,今日拳拳到肉,凡是被打到的地方全都变得青紫,看上去好不凄惨。

如此模样的三位亲王,再配上一群严阵以待的禁军。

便是想要不吸引人注意都难。

才刚申时,京郊外的一处宅院内。

样貌秀丽的年轻侍从缓缓跪倒在床榻边,昂起头对上方躺着的公子说道:“谁能料到竟会发生这种事呢?”

“这三位的确都有些脾气古怪,那萧墨最是自负又自卑,这辈子最讨厌的大约便是旁人指责他母妃的不是,可萧珩却偏偏往上撞。”

“至于萧宁,就更是一点就着。”

躺着的公子闻言不由笑起来。

“没了萧衍和萧肃,他们剩下这几位根本不足为道,如何,”他说着擡起手,轻轻捏住对方的下颚,“金岷,我还是有些眼光的吧?”

金岷修长的脖颈微微低下,语气柔和:“您自然是眼光极好的,否则奴才也入不了您的眼了。”

上方的公子一听这话,又轻笑一声:“你倒是会自夸。”

“不过我这人的眼光的确极好。”

“当初我最先看上的便是萧辞,他这人虽胆小却也胆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能隐忍,也耐得住寂寞,不像萧肃和萧衍,连装都装不明白。”

“现下嘛,算不算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