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2)

“就那马车车轱辘在地上滚的动静,都能听出驾车人十分着急。”

“由此可以推断,齐王殿下肯定又是头一个到的。”

这话让萧珩轻笑了一声,终于睁开双眸。

“他啊?他自然是该着急的,他与二皇兄对春闱一事争了这么些年,今年本就又动了心思,谁知却把自己也拖下了水。”

“本来大概都已经死了心了,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村,太子被废,他却好好的,怎么能不急不激动?”

“可本王就不同了,这事与本王无关,他们谁爱主持谁主持去。”

萧珩随手掀开车帘往外看。

全城禁严一解,街道两旁便又添了无数的烟火气。

来来往往的百姓或在小摊前挑东西讲价,或与相互认识的人招呼说话,偶尔还有小孩子笑着闹着跳着玩耍。

这些不比一头埋在礼部那趟浑水中叫人身心舒畅?

只要父皇不让楚王萧辞主理此事。

其他的,他才懒得管。

沉寂了许久的萧辞今日亦是坐的马车。

进宫的路上,他一直神色莫名。

从前仿佛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般的太子,说废就废了。

身为太子生母的苏贵妃却丝毫没受牵连,照旧统管六宫。

至于礼郡王萧珩则更是如此。

父皇简直像是忘了他跟太子的关系一般,提都没提一句,要知道早年间他可没少替太子奔走。

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父皇年纪大了,真的忘了?

萧辞可不敢这么想。

既不是真的忘了,那唯一的可能便是父皇本就打定了主意,绝不因萧衍之事对萧珩造成任何影响。

太子被废,除了他手下的那帮人,还有礼部那群死忠。

就连苏家都幸免于难。

再加上萧珩那机智近妖的脑子。

他甚至不能确定那一日便会被狠狠咬上一口。

一时间,萧辞只觉得前路漫漫。

竟无比难行。

众人心思各异,面上不显。

往常兄弟们相聚都是住得最远的秦王萧肃到的最晚,而今萧珩拖拖拉拉的,等他好不容易到时,启元殿内里早坐满了。

萧宁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几次想要开口,到底又憋住没说什么。

倒是萧墨,他来得早,等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一时有些不满地皱眉道:“六弟也守些规矩,往常五弟说你,你总有话回,而今本王不许他多言,可你自己也该知道分寸。”

“宫里头传话进各府,这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你才到。”

“回回让皇兄们等,难道这便是礼郡王府的规矩不成?”

萧宁在旁听得一脸的笑差点憋不住。

他自己满肚子的话没法说,而今终于有人替他开口,且此人还是齐王萧墨,是连萧珩都几次退让的大皇兄本人,实在叫人痛快。

正要洋洋得意,以为萧珩又会再次妥协退让。

谁知下一瞬,萧珩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可父皇传话时并未说要在几时之前到啊。”

他一脸无辜地擡头道:“大皇兄自己心里急来得早,弟弟不过正常进宫,怎的就被您怪罪起来了?”

“什么叫本王心里急来得早?”萧墨没料到他竟敢反驳,一时瞪大了眼,“你自己来得晚还不让人说了?萧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还好吧,”萧珩远远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得不算特别晚,胆子也不算特别大。”

“……”萧墨之前从未跟他有过正面冲突。

之前几回只要他开口,萧珩又都很给面子的应了,他便也不曾觉得这位六弟有多难对付。

而今萧珩突然混不吝起来,他这才体会到萧宁每次被堵得哑口无言的那种无力。

想要打人,却不能动手,实在是憋屈到不行。

好在就在此刻,梁帝适时出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锋。

“都到了?”

短短几天的工夫,梁帝看上去颇有些颓废。

大约是因自己亲手培养的太子竟想要他的命,闹出那等事,最终又落得这等下场,他心中也很难过。

萧墨本还憋着劲儿想再教训萧珩几句,此刻顿时被放到一边,只顾着朝梁帝躬身道:“父皇近日是没能休息好吗?瞧着脸色不佳,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才是啊!”

说罢,便又责备起一旁站的太监宫女:“你们是怎么照顾父皇的,怎的将父皇照顾成这样?”

“前些日子本王派人送进宫来的东西,可叫人做了?”

他前段时日亲自去郊外猎了两头鹿并一只熊瞎子。

均是大补之物,若是好好吃了,怎么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副模样。

梁帝见他还要说,终于有些憋不住地擡了擡手。

“怪不得他们,是朕自己没胃口,便没让他们浪费了好东西。朕这心里头烦啊,你们说好好的,泽生他怎么就犯糊涂了呢!”

又是萧衍。

都被废了还要时不时被父皇念叨。

萧墨心中不耐,但还是忍着劝了一句:“父皇,他自己糊涂,而今受到惩治也是他该得的,您万万不能因此慢待了自个儿的身子啊!”

梁帝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应答。

周围安静了一瞬。

梁帝才深深叹了口气:“泽生之事,朕已是身心俱疲,可如今科考在即,也没有因为他的事便耽误了天下士子的道理。”

“昨儿大晚上的,徐正徐大人亲自求到朕跟前,说他实在是忙不过来,求朕务必寻个人替他做主。”

“你们也是知道的,往年春闱都是泽生主持,而今……”

梁帝的视线在他们之中落下:“你们也该学着为朕分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