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晋江独家)
“母后,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晋王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看向许皇后的眼神震惊至极。
为何此刻他忽然觉得,母后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您为何……突然舍得对父皇下手?从前您不是……”
他从前常觉得,母后对父皇的关心甚至是比他要多出许多的。幼时他有许多次都哭闹着想要母后陪他睡,可母后却能将他撇下交给傅母,自己按往日的时间照例去父皇的寝殿送上一碗参汤;每年入冬时母后亲手所制的冬衣也从来都是先做父皇的那一件,每每父皇那件冬衣她以命人送去时,他的那件却还只是初初定下了大致的花样子……如此之多的小事,桩桩件件,不胜枚举。
可正是这些小事却让他一个做子女的都能感受出她对父皇的用情。
可如今母后是怎么了?为何却一反常态,连父皇的性命都不顾了?
然而他话还未曾说完,许皇后便骤然冷下脸色:“你父皇可以负我至此,难道我便不可以负他了吗?!”
迎着她眼中那些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愤恨,晋王已是语无伦次:“不、不是,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你回府去好好想想,明日再来见我。”许皇后说完,不再去看晋王脸上的表情,果决地背过身去,显然她已下定了决心,不容晋王再置喙半句。
晋王见此,神色间顿时写满了为难。
他张了张口,似乎还要再劝,然而面对那道看似倔强实则却单薄而又纤弱的背影时,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没有资格去劝母后。
虽说母后这些年心中所受的苦楚,大半都是因她对父皇错付了一腔真情,可她如今对父皇彻底失望后,下如此的狠心,却是为了他在做考量。
晋王神色黯然地看了她一眼,落寞地拱手,道:“儿臣记下了,明日儿臣再来进宫给母后请安。”
这一夜,晋王心中苦闷纠结,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直至三更天时才终于扛不住困意,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然而他还尚未能睡多久,五更天时,便被一阵凌乱的步履声吵醒。
手下不顾礼数、张皇失措地冲了进来,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睡眼惺忪地摸起一个软枕便朝床榻边掷去:“滚!”
那人却仿若未闻。
他身上带着一股深重的寒意,因离得进了甚至惹得晋王原本混沌的头脑都清醒了三分,也就是这三分,让他朦胧间听见雨水滴在地上发出的清脆“滴答”声。
昏沉间,晋王皱起眉,下意识不着边际地想:“外头应是下了雨,且下得极大,才使得这天突然有了如此明显的寒意。”
他如此想着,方才被他厉声呵斥过的、在塌前跪着的那人却甚至连告罪都不曾,只顾着急迫地道:“殿下,出事了。丽景门外如今纠结了国子监弟子数百人,跪在宫门口请愿,要求严惩……许国公,为秦家沉冤昭雪,为秦朔安……洗刷污名。”
“什么?!”那双如同与许皇后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的凌厉而狭长的凤眼骤然圆睁,迸射出摄人的冷光。
他“腾”地翻身坐起,连披件外衫也不曾便从床榻前的幔帐里走了出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来禀报?!”
“回殿下,就是方才。那群人才在丽景门前喧闹起来,属下便已动身前来禀报,眼下应当才过了不到两刻钟。”
两刻钟。
如今这个时节天亮的早,加之他们又是在宫门口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此事说不定已被不少百姓知道了。
晋阳擡手捏了捏眉心,转而又问:“可曾查明他们是受何人指使?”
“殿下恕罪,属下等人已在竭尽全力地调查。”
那便是还没有。
晋阳沉吟半晌,忽然唇角微勾,扯出一抹极凉薄的冷笑:“不必查了,我们进宫!”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冷硬而果决,透出一股狠厉。
能鼓动国子监上百学子去跪宫门请愿的,除了那位林老太师,无需再做他想。
那些文人素来最讲究师承、注重规矩,而位林老太师却在多年前就已为天下间学子所推崇,被奉为士林楷模。
如今这些人有如此举动,他不信没有林家从中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