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止了哀嚎,一脸希冀地问:“当真?”
“当真”。
见他点头,姜涛犹豫片刻,这才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跟着二人朝里走去。
那两个衙役说得不错,姜涛被带去刑房后,确实只是有人给他指了个地方叫他坐着,甚至还给他倒了杯热茶。
然而他屁股刚碰着椅子,便忽然听见里头的牢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般叫声当即便叫他汗毛倒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行动之迅速,仿佛屁股上被针扎了一般。
他正勉励想要控制自己发软地双腿,飞速地思考要不要此刻便逃离这个鬼地方。
去他的狗官,去他的齐家!
他不告了,谁爱告让他自己来告吧!这种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突然含笑着走上前来:“吓着了吧?无妨,就是有那等不听话、胡乱攀扯的需要好好调|教调|教。你莫要害怕,坐下喝茶、喝茶。”
这老头脸上挂着笑,瞧上去很是可亲,同村里那些老翁没什么太大区别。
然而又是接连几声惨叫传来,姜涛看着他那面不改色的笑脸,听着他意有所指的那番话,一股寒意直直涌上心头。仿佛此刻他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瘦小老头,而是一个手持凶器的罗刹。
姜涛两眼一翻,竟直接这么昏死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隐约听到那老头半是惊讶半是懊恼地道:“这人竟这么不禁吓,早知道就让老李头少叫两声了……”
林殊听到差役报上来的消息时,正在二堂处理公务。
面不改色地听完了姜涛的指控,他书中的笔却半点儿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好半晌,终于等到那年轻差役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出言催促时,他才慢条斯理地合上了手中的文书、放下了笔。
看完差役递上来的诉状,他轻笑一声:“走,咱们去瞧瞧。”
走进刑房时,本以为会看见一人正襟危坐、面色不善地等候他前来,然而谁知却一个生面孔都未曾瞧见。
林殊皱了皱眉,问:“人呢?”
刘掌案先是对林殊一拱手,而后凑到他身旁,低声道:“你放心,那人就是个纸糊的,一吓唬就撑不住晕过去了,胆子小得可怜。我瞧着啊,这事儿闹不出什么风浪。”
林殊一听这话,便知刘掌案在他来之前已经动了手。
不过想来也没怎么用刑,只是吓他一吓。
因此他不曾申饬,只是说了一句“以后这种事切莫再干”便没再追究。
姜涛过了好一阵子才悠悠转醒。
待他身处高堂,看着眼前“明镜高悬”的牌匾、身着官服比平日威严许多的林殊以及身侧两列捧着杀威棒的衙役,他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心底生出无尽的悔意。
他就不应该听那齐少爷的,一心只想着报复那死丫头,跑来告官!
然而此时后悔,已为时晚矣。
林殊淡淡地看他一眼,语气十分平静地问:“姜涛,你状告本县知县林殊收受民女姜芸贿赂,为庇护其食肆而对人滥用刑罚,可有证据?”
“我,我……”
没想到林殊上来便毫不避讳、单刀直入。
这反倒让先前才经过连番惊吓的姜涛一时之间竟有些想不清齐少爷先前教他的那番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林殊盯着他的目光没有移开半分,叫他如芒在背。
姜涛越发觉得自己此刻仿佛身处炼狱,周围这肃穆威严压得他喘不上起来。
听着林殊又重复了一次方才的问话,再用余光瞥一眼身旁那儿臂粗的杀威棒,他心头不由涌上一股绝望。
就在姜涛身处公堂、战战兢兢之时,此刻姜冲房内的气氛也是一派低沉。
看着姜冲背对自己的身影,阿芸再次一脸无奈地开口:“阿爹,您究竟为何不同意啊?这明明是件好事啊?”
“且我方才已经跟您说了,我想去东都并非是只是为了魏琛。如今我在这里,铺子虽然开得很好,但已是不能更好了,整个仪封就这么大,客人就那么多。所以我想去东都做生意,将铺子越开越多、生意越做越好,您究竟缘何要反对呢?”
注:元、明、清之州县衙门亦设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其首领由县令指派小官吏担任,称书吏或承发吏,又称掌案,直接对县令负责。
ps:可能会有宝子奇怪为什么姜涛告林殊还是要到县衙去告,并且可以由林殊审理。这里牵扯到“民告官的问题,在古代“民告官”相当于“子告父”,若要越级上告”,无论所告官员是否有罪,原告都要受杖刑并流放二千里。而姜涛的意图并不在惩治林殊,因此并不会向知州递诉状。至于这种情况具体该由谁主审没查到相关资料,所以就根据剧情需要设计了情节。欢迎了解这方面知识的宝子在评论区科普呀,感谢~